第九章
阿樂可以話係我人生嘅啟蒙老師。
佢同我講，無謂作賤自己，快撚啲辭工，唔洗對住KATHY，就一了百了。
但我話唔得。
佢又話，咁不如徹底咁作賤自己。
我同意咗佢呢個講法。
唔知道自虐傾向係唔係潛藏係每一個人嘅基因，聽到阿樂嘅提案，我竟然搵唔到抗拒嘅餘地。
佢叫我要同KATHY有咁熟得咁熟，但唔可以係佢面前表露到我有半點鍾意佢，要當佢係自己老母咁對待。
平時點樣錫老母，就用同樣嘅方法對佢好。
明知佢有男朋友，都要咁樣做。
明知你就算咁樣做，佢都唔會揀你，你都要繼續做。
一邊對佢好，一邊諗起佢其實係有男朋友嘅女仔，咁撚樣個心應該會好似穿咗個窿咁，但都唔可以停。
阿樂話只要KEEP住做返三五七年，只有兩個可能性出現。
一係就條女俾你感動到，一係就你頂唔撚順條女咁都唔俾你感動到。
前者就皆大歡喜，後者就無痛離場。
不過中間過程，就要承受阿鼻地獄般嘅痛楚。
我相信阿樂，揀咗呢條路嚟行。
因為我覺得，喺放低同放唔低之間，剩係得呢個選擇可以俾一個答案我。
多謝你阿樂。
講就容易做就難，已經幾日同KATHY無傾過計，實在唔知點樣可以「對佢好」。
我又開始糾結。
每一次糾結，就令我離佢遠一點。
不過，世事往往有出人意表嘅發展。
有一日，我依舊六點走，點知係笠口撞到KATHY。
我發覺，每當我退一步，佢就會行近返一步。
我地之間，又回復到14CM嘅距離，即係肩並肩咁行。
「你OK呀嘛？」KATHY問我。
「我？我有咩嘢呀？」
「你呢幾日好似唔係幾妥咁呀。」
「係咩？哈哈……」
其實，你咁關心我做咩？
「你呢幾日放工都六點就走，之前你會等我架嘛，做咩依家唔等？」
「係咩？哈哈，其實我都唔係咁鍾意間公司者，無嘢做咪走先囉。」
「咁點解你呢幾日都無同我講嘢？」
「呃……你地多嘢做呀嘛，咪廢事阻住你地囉～～」
「講大話。」
「唔係呀，我講真架。」
「講大話。」KATHY堅持。
「唔係呀……」我已經唔知點樣解釋，唔通我同佢講，因為我唔覺意知道咗你有男朋友，所以灰撚晒機咩。
「算啦，我知每個人都有唔開心、想自己一個獨處嘅時候，不過，唔可以咁耐都唔睬我囉！」KATHY望住我，鄒起眉頭。
就連鄒眉嘅佢，都一樣動人。
望住佢，令人有一種平靜嘅感覺。櫻花形嘅嘴唇，令人有一啖嘴落去嘅衝動。
我努力壓抑體內嘅野獸……一衝動，就返唔到轉頭。
「呃……係囉係囉……」
「不如我地今日搭巴士？」KATHY提議。
「點解？」
「我想囉。你唔想？」
其實，你想嘅，之係我想嘅。
你所希望嘅，亦係我所希望嘅。
喺嗰一刻，我想同佢講，我搵到我嘅夢想。
我嘅夢想，就係佢可以實現佢嘅夢想。
「是但。」
如此這般，我同KATHY走咗去搭巴士。
我一直都認為，巴士呢種交通工具，係情侶先會刻意去搭。
因為，如果係兩個男性朋友去搭巴士，一齊坐又好GAY，分開坐又難傾計，更加唔好講一班男仔FD去搭巴士，成日都會出現每個人都坐一個單邊嘅情況(無人嘅時候)，十分之戇鳩。
而一男一女朋友去搭，又係十分之尷尬，一齊坐又好似情侶咁，分開坐又好似有啲此地無銀，十分之戇鳩。
所以，多數搭巴士我都係自己一個人搭。
不過今次呢個搭巴士嘅提議係由KATHY提出，我無抗拒嘅餘地。
我總係不知不覺順住佢意嚟做人，可能有人會問會唔會覺得咁樣好似無咗自己，但我反而覺得，咁樣先係自己。
當佢係大小姐咁看待，好似係我生來嘅使命咁。
我諗，每個男性心目中都有一個大小姐。
唔一定係女朋友，唔一定係老婆，可能係你個女，可能係你細妹，可能係你隔離位嘅同學，可能係隔離屋花師奶個女，可能係二次元嘅小櫻(百變小櫻嗰個)，可能係一隊KPOP組合嘅某某成員……
數之不盡，但總言之，男性心目中有個銜頭，叫大小姐。
你愛佢寵佢，呵護佢，想保護佢，想氹佢開心，想見到佢笑……
各種各樣嘅想法交織，講到尾，都係想佢好。
而我心目中嘅大小姐，就係KATHY。
喺第一日見到佢嗰陣，我已經萌生咗呢種想法。
不過我從未想過會同佢咁接近，所以當所有嘢發生嘅時候，有點超現實。
最超現實都不外乎係佢有男朋友，都咁樣對我。
或者佢天生性格係咁，天然呆到唔識拿捏分寸。
我唔知道。
我只知道，我享受同佢獨處嘅時光。
兩個人嘅世界，可以令我暫且忘卻佢有男朋友呢回事，盡情咁喺幻想世界之中翱翔。
我同佢，坐係上層嘅車頭。
如果玻璃入面係一個平行時空，咁我地，就係情侶。
我呆呆望住玻璃嘅倒影，沉默不語。
KATHY都係，因為佢已經靜靜咁訓著咗。
難怪佢話想搭巴士，因為佢大攰。
我唔敢想像係唔係佢琴晚大戰完幾百回合，以致今日咁攰，我只係靜靜望住玻璃入面嘅佢嘅倒影。
架車好靜，佢低沉嘅呼吸聲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我屏息靜氣，感受佢嘅吐息，感受佢手臂嘅軟熟程度。
架車向右轉灣，將KATHY個頭拋去我膊頭，我不禁讚嘆巴士司機呢一下靚助攻。
我用最大嘅力氣將自己個頭壓制喺左傾10度，嗅著佢嘅髮香……
玻璃入面，我地就好似互相倚偎著，距離變成14減12CM。
係我第一次同佢咁靠近。
越靠近，越痛。
我唔可以伸出左手攬住佢，唔可將個頭靠落佢個頭到，唔可以拎件外套出嚟披喺佢因為著短裙而露出嘅大腿到……
通通都唔可以，因為我地之間，被一條叫做朋友嘅界線分成天地。
明明係夏天，但我個心，卻不斷掠過刺骨寒意。
下意識吸一啖深深嘅氣，好讓自己好過啲，卻因此整醒咗KATHY。
「SORRY呀我訓著咗……」
明明係我嘈醒佢，但佢就反過來責怪自己訓著咗。
我實在唔明訓著咗有咩好道歉，KATHY就係一個咁樣嘅女仔。
佢抹一抹自己嘴角流咗少少出嚟嘅口水，然後講：「一齊食飯？」
嗰間大牌檔，似乎已經變咗我同KATHY嘅老地方。
幾枝啤酒，配小炒，配鹵味，配JERJER煲，盡是苦澀。
酒不醉人人自醉，少少酒精，已足以令我魂飛九霄。
食嘢嘅時候，我無點講嘢，因為驚每次開口，都踩到嗰條線。
又或者我係驚，某一下嘅說話會突然變咗做「我愛你呀KATHY。」
咁就好撚大獲。
沉默，係飲完酒之後最安全嘅做法。
相反，KATHY酒後就開始越講越多。
「你話個客離唔離譜，之前明明話BUY我地條橋架嘛，依家成件事做咗出嚟，佢先話唔要，咩料呀，客大晒咩……」
「老細都痴痴地線，咁都順個客意，改改改，依家少嘢做呀？靚仔大晒呀？」
「大佬呀，份約寫返九至六架咋，成日都七八點先放工，無晒私人時間，又無補水喎，好辛苦架……」
「我想拉小提琴呀……」
「我好掛住佢呀……」
KATHY嘅怨言連珠炮發，原來完美嘅女神，生活都係有咁多不如意。
原來完美嘅女神，都係會掛住一個人。
我覺得，自己好似個白痴一樣。
鍾意一個無可能鍾意自己嘅人，但又同時心甘情願對佢好，亦唔願意見到佢唔開心。
人，就係犯賤。
嗰晚，我一直聽KATHY吐苦水，一直飲多啲苦水落肚。
我飲多一杯，咁佢就可以飲少一杯。
秋刀斷水水更流，酒入愁腸……
「嘔……」
KATHY有少少不勝酒意，嘔咗出嚟。
女神嘅嘔肚物，同樣核突。
我俾咗一千蚊店家清潔，然後扶佢返屋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