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後，我無理到佢。
但唔代表我無諗過呢個問題。
的確，我唔覺得夢想一定要遠大到俾人笑先叫得上夢想。
大至拯救世界，少至環遊台灣，或者組成一個家庭，安穩過生活，喺我眼中，都係一樣無異。
當然我無打五百字出黎SEND俾佢，唔係我嘅睇法唔夠五百字，而係，我唔想。
我唔想太過涉及佢嘅生活。
我唔想被佢嘅想法影響。
我唔想同佢太接近。
但或者，我嘅呢啲唔想，都已經太遲。
星期一返工，老細叫我去見客。
或者老細終於都察覺到我個JOB係幾咁無野做，所以終於俾多左個任務我。
平時啲客多數都係自動送上門，因為我嚟呢間公司做個陣，佢地已經上晒軌道，甚至喺行內打出一定名堂，所以佢地一直都忙到死，而我只係入吓DATA，催吓佢地趕DEADLINE咁上下。
不過今次有個客，話想了解多啲先搵我地幫手。啲咁撚麻煩嘅晒客，好心就咪做啦，雖則根據老細所講，係個大客嚟，所以要派出一個得力助手，之係我，去商談。
最後，公司出動咗兩個人，一個係我，一個係KATHY。
老細話，等KATHY學吓嘢同埋幫我手喎。
老細俾咗啲資料我，我同KATHY用一個上午嘅時間消化晒，然後下午三點就要上個客公司。
唔知係唔係因為投入工作嘅關係，KATHY今日有啲靜。唔係，應該話佢直頭無講過除左工作上嘅必要溝通之外嘅嘢。
就連餐午飯，都係靜靜地咁食完。
之後，我負責開公司車，車我地去目的地。
車入面瀰漫住尷尬嘅氣氛……
我扭開收音機，不時偷望鄰座嘅KATHY，安全帶勒係佢胸前，顯得份外玲瓏浮凸……我係幾咁想變成個條安全帶……
望還望，我都係要繼續小心渣車。
大家依舊沉默無語，度過咗二十分鐘嘅車程。
「我地將為 貴公司度身訂造一個宣傳PLAN，會以故事形式串連 貴公司嘅PRODUCT……」我講。
「故事？咩故事？你知道我地想要咩？」對方問。
「呢個只係我地嘅建議，因為我地知道 貴公司想打入年青人市場，所以想用一啲有別於傳統嘅宣傳手法，唔HARD SELL，亦都唔會係短片故事入面有植入式廣告。」
「咁樣？有用咩？可以凸出我地公司嘅characteristic咩？」佢又問。
「容我直言， 貴公司嘅新系列並唔係市場上最新出現，如果要提高市場佔有率，就需要有GIMMICK，第一步係要令更多人了解到有你地呢件產品，而唔係講解你地件產品有幾好。」我補充。
「再講，依家呢個世代買嘢，已經好少視乎嗰樣PRODUCT嘅質素，而係一種潮流，你要製造潮流，就唔可以依循舊時一貫嘅廣告路線。」我再講。
「好，咁你講吓大概會點幫我地。」
「呢方面我會交俾我同事KATHY講解吓。」
「呃……我地將會係三方面進行宣傳活動，包括……」
我唔知道KATHY係緊張定係心不在焉，佢嘅表現有啲未如預期。
不過人靚就係屈機，個客好快就BUY左我地條橋，亦同時落實埋份contract。
「呼，好彩有你咋。」PRESENT完之後，KATHY好似回復返正常。
「關我咩事？你叻女者。」我講。
又叻又靚。
「嘻～唔係啦，多得你一開始兇一兇個客咋，同埋有你係隔離旁住，我先講到咁多嘢咋～」
「你唔擅長呢類型交際？」我有啲唔敢相信。
「係呀，真係好攰呀搞到～」
「但我見你由返工起，就同啲同事相處得好好喎……」
「點同呢，你地全部都係好人，個個都咁NICE～」
我喺唔覺意之間食左一張好人卡。
「哦……咁你今朝咁，都係因為要見客？」我問，因為實在壓制唔到自己嘅好奇心。我想知道關於KATHY嘅事，我想知道會影響到佢心情嘅事，我想知道佢唔開心嘅原因，我想知道佢嘅諗法……
當你鍾意一個人，就會好似發左癲咁想去了解，想去明白。
「唔係呀。係因為……」佢未講完，就拎左部電話出黎。佢打開WHATSAPP隊俾我睇，係同我嘅對話訊息匣子。
「我叫你打五百字SEND俾我架嘛？你做咩無視我？」KATHY怪責我。
正當我感到開心嘅時候，都未夠0.85秒，KATHY將部電話係我面前移開，撳一撳對話匣子左上角嘅箭嘴出返去眾多嘅對話窗畫面。
俾我見到男朋友三個字。
當然，唔係我。
喺嗰一刻，我個樣應該係似笑非笑。
我唔識得點樣面對眼前呢一個人，明明一早已經知道，就算佢無男朋友，都無可能係屬於我。
明明一早已經決定，唔會過於涉及佢嘅人生……
明明一直係心入面，都保持住一條界線……
明明一早覺得自己，已經睇化左呢個世界……
然而，當知道佢有男朋友嘅時候，我嘅心情出現左廿幾年嚟最大嘅起伏。
無錯，我在意，所以無可能坦然接受。
我鍾意，所以更加難受。
有時候，難受唔係因為自己無得擁有，而係因為自己想擁有嘅嘢已經俾人擁有左。
至於嗰個人值唔值得，我判斷唔到，因為就算喺所有客觀條件上佢都值得擁有KATHY，我都會覺得係唔值得。因為我鍾意。
「你咩事呀，呆晒嘅？」KATHY依然如常，但我已經唔可以。
「呃……嗯……」我想問好多嘢……
我想問佢個男朋友係邊個，我想問佢拍左幾耐拖，我想問佢做咩唔同我講佢有男朋友，我想問佢……
到最後，我發覺自己連發問嘅資格都無。
結果，我唔唔唔咁行去停車場攞車。
喺條唔塞車嘅東區走廊上面，我越踩越快。
我希望車速可以追到個心抽離嘅速度。
只不過，追唔到。
就好似我呢世都唔會追到KATHY一樣，車速無論幾快，都追唔到幻影一樣嘅存在。
嗰日返到公司，已經五點，我發呆發左一個鐘，六點正。
襯住佢地仲傾緊野，我就拿拿林執好啲野走人。
「喂阿樂，得唔得閒？」我打俾我嘅好兄弟，阿樂。
「咩料？」
「失戀。」
「屌你咪撚玩啦五寶，你都會失戀？你不如話世界末日？」
「得唔得閒？」
「呃，好啦……屌你幾點呀？」
「七點，老地方。」
「唉好啦，怕撚左你。」
「嗯，拜拜。」
我感激人生之中有個好兄弟，雖然平時總係串嚟串去，但我有咩事，佢總會陪住我。
相反，佢有咩事，我都會陪住佢。
GAY。
上面講到嘅老地方，其實係波樓。
凡係有咩大事小事，或者有事無事都好，我地都會上嚟篤吓波。
我鍾意篤波，因為喺瞄準嗰一吓要好專注，嗰一吓專注，可以暫時幫我忘記所有嘢。
啪喇！
低CUE打紅波SET黑柴，循環再循環。
紅黑紅黑紅黑咁打，係桌球最有效率嘅得分方法。
咁最有效地忘記一個人嘅方法，係咩？
「哇，打撚死人咩今日。搞咩呀你？」阿樂係我一CUE打出32度嘅時候問我，而我仲未完結攻擊。
啪喇啪喇！
喺打入紅波嘅同時，我唔小心撻死埋白波。
因為腦入面閃過咗KATHY嘅容貌。
「屌你擾敵。」我投訴。
「咁你約我出嚟托呀？」
「唉，咪撚提。」
「講你就講啦，成個八婆咁。」
「我鍾意咗個有男朋友嘅女仔。」我講。
「哦，又未結婚，溝佢囉。」
阿樂係個靚仔嚟，仲要係個有家底嘅靚仔，佢做人有個宗旨，就係唔好令自己後悔，想要嘅嘢就要去爭取，就算輸，都唔好輸俾自己嘅怯懦。
呢啲係我一世都學唔識嘅嘢。
「唔係咁易。」首先，唔講我個樣係東尼大木同周杰倫嘅混合體，我亦都只係一條無夢想又無錢嘅鹹魚，即使KATHY無男朋友，我都唔認為自己有機會。
都係嗰句，世界總係需要我呢種人嚟襯托。
「屌，唔試過又點知唔得？」
「我過唔到自己呀，我做唔到搶人女朋友呀，亦都無自信搶到。」
「你係做唔到搶人條女先唔搶，定淆底先唔搶呀？」
我語塞，或者兩樣都有啲。
「我都唔知……」
「條女點識架？」阿樂問。
然後我將KATHY由見工開始嘅事講俾阿樂聽。
「咁你之後打算點，你都仲要返工架，唔理佢？你做唔做到？」阿樂又問。
「我都唔知……」
「你乜春都唔知，咁你知乜春呀？」
「我剩係知我好撚鍾意佢呀……」
「咁咪好似平時咁相處囉。無壞者，如果你刻意避佢，唔同佢講嘢，你仲辛苦啦。」
「但佢有男朋友……」
「咁又點者？又未結婚，今日唔知聽日事，可能佢地聽日分手呢？你繼續做返自己囉。」
「做返自己，咪之係繼續做廢人……」
「可能佢鍾意你廢呢。」阿樂串鳩我。
「我想改變。」我講。
「點變？」
「變得無咁廢先。」
嗰次係我人生第一次燃起鬥志。
我想改變，成為一個KATHY會有少少少少少少可能鍾意上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