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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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晉傑醉倒之後,我也開始有點不勝酒力……

「澄渢……唔好走!」喝得酩酊大醉的詩雨躺在酒店的床上對我說。 

那是我和詩雨闊別多年後的一次見面,她先是和我相約在灣仔一間酒吧內,我始到埗,她就已經是爛醉如泥的狀態。 

我從來未看過這樣的詩雨。 在那件事後已過了數年,我和詩雨都很有默契地錯開對方的世界。 

我們在最壞的時間,愛上最錯的人。 

不,錯的人只是我,她從來都沒有錯…… 在這段關係中,做錯任何一個決定的人都是我。 

「澄渢……唔好走!」這次她拉著我的手,捉得好緊。 

在酒吧的時候,詩雨自顧自的在灌酒…… 

明明從前的她滴酒不沾,明明從前的她甚至連走進酒吧這種地方都不會。 

「係咪有咩事呀?你同我講吖!我一定會幫你!」這個問題我已經問過好幾次,詩雨還是保持沉默。

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應。 

沉默的她訴說著我和她的關係已經回不到從前,她對我失去倚賴,她對我失去信任…… 

她甚至不認為我能幫助到她什麼,所以才選擇沉默。 

我唯有陪著她,一路無話。 

我真的好無助。 

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在為著甚麼事而煩惱,煩惱得要借酒精來逃避現實,自己卻只能坐著看她沉淪。 

把雙手伸盡卻沒抓得住誰的感覺,真的好無助。 

啪! 啪的一聲,詩雨醉到檯上,頭部哼出一聲悶響。 

「詩雨!詩雨!」 最後,我把她安置在一間時鐘酒店的房間內。 

事出有因,我不能把她帶回自己家中,而詩雨亦已經舉家搬遷。 

她有一段好長的時間,真的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澄渢……唔好走……留低陪我……」 

「你醉喇!一係我打俾子華叫佢接你走?」 

「關佢咩事!我要你……」說著說著,詩雨整個人趴在我的身體上。

 我嗅到濃濃酒精的味道。 

酒精的味道在一瞬之間變得清晰且強烈,因為她吻了下來。

 詩雨雙唇柔軟的觸感席捲我全身,卸下我和她見面前便已經建立好的重重防備。 

防備,是因為怕自己重蹈覆轍。 

明明沒喝多少酒,全身卻像被火焚燒著一樣。 

詩雨用力抓著我的後背,用力吻著我的嘴唇…… 

而我的身體亦開始脫離大腦主宰,隨著與生俱來的本能而活動起來。 

不!我要冷靜! 

我捉緊她的肩膀,把她的身軀稍為移開我數吋,讓我們脫離嘴貼嘴的狀態。 

在這數秒,我們停下來對望,她的眼神彷似向我控訴著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 

她的淚水漸漸湧了上來,在眼眶內打轉,只要一眨眼,就會缺堤。 

她沒有給我看見她哭的機會,再一次把我擁抱得好緊好緊。 

這個擁抱可能持續了五分鐘,又可能是十五分鐘…… 

在接近停滯的時間當中,我感受著她急促的呼吸、感受著她胸膛的起伏……還有她孩子一樣的哭聲。

 她委屈、難過、無奈、壓抑、困擾…… 所有情緒上的負面形容詞,我都能從她的哭聲之中聽出來。 

王子華你這仆街冚家剷死賤種到底向詩雨做過什麼,讓她崩潰成這樣…… 

我縱有再大的好奇心,亦沒資格發問…… 

詩雨的哭聲逐漸平靜下來,我們再次在這個空間中對上眼。 

在一秒之間,彼此似乎得到了某種共識。 我的頭和她的頭幾乎在同一微妙慢慢移近對方,真正吻了起來。

我把她置在床上,雙唇沒有半刻遠離,一直吻一直吻……在摟著她的同時,騰出一隻手去解開她的胸圍鈕扣,再放肆撫摸她的玉背。 

咦……? 

怎麼觸感這麼奇怪,詩雨不可能有著這麼雄厚的玉背。 

我猛然睜開雙眼,只見和我的臉相隔不夠一公分的晉傑,而我的手正貼著他的肉背。 

「哇屌……」我不禁吐出一句髒話。 

現在我和晉傑躺在同一張床上,身處一間疑似時鐘酒店的房間之內。 

腦內拚命回想斷片前的記憶,卻害我頭痛得厲害。 

我應該和晉傑在蘭桂坊內喝酒……然後我倆相繼醉倒…… 

把我們安置好的……不用想也大概是詩晴。 

我應該沒有吻到晉傑吧…… 一想到我有可能和他親嘴了就不禁打上一個寒顫…… 

這該死的詩晴,反正都是要安置我們,也用不著去吝嗇一間房吧。 

我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梳洗一下,發現一張放在床頭燈旁邊的紙條。 

我飛咗你啫,都唔使飲到咁醉掛!

p.s.唔好搞咗你個fd喎!

詩晴 XP

又是紙條…… 

自從那一次之後,我和詩雨幾個月,甚至幾個禮拜就會在那間酒吧碰面,然後很有默契地感受對方的溫存…… 

真正的故事,現在才要開始。

「屌!咩環境?」睡醒的晉傑驚呼了出來。

順帶一提,我和他都是光著上身的狀態。

「你無搞過我呀嘛?」晉傑問。

沒有,不過差點。

說笑而已,就算我有多想詩雨,也不會把晉傑當成是她。

沒有人可以替代她。

明明沒有人可以替代她,那麼為什麼那時候的我要找個人代替她?

「我仲未拍過拖架……」晉傑裝作一個擔心我搞了他的模樣,令我十分想揍他。

不過只恐怕不夠打。

「你條仆街就爽皮啦,我陣間仲要返工呀……」他邊說邊穿上衣服。

他畢業後投身紀律部隊,不是我最討厭的警察,而是我最敬重的救護。

有一次我問他為什麼考救護,以你的體能考消防亦是綽綽有餘,而且消防相對地不用那麼頻繁地出車。

他的回答令我一世難忘。

「如果當日我可以救到黎淅言,咁我就可以堂堂正正贏佢一次,令心渝徹徹底底咁鍾意我。」

他的背影頓時變大了好幾倍,在他的愛情觀面前,我顯得多麽幼稚和渺小。

「唔講喇,閃先,再約!」說畢他便匆匆離開。

明明我連半句話也還未說過。

不過所謂的兄弟,就是心領神會。

晉傑走後我再次回想那個夢,那段往事。

在詩雨重新主動聯絡我到酒吧找她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每晚都受惡夢折磨……

夢中不斷重覆又重覆那個畫面,而我卻沒能力做出任何改變。

夢境不斷提醒著我,我是比禽獸更不如的畜生,被魔鬼更惡劣的撒旦。

我剝奪了詩雨的一切,然後卻自顧自的投身於後悔和自責的漩渦之中,以為受盡千刀萬剮就能得到救贖。

說到底,只是逃避的表現。

救贖的方法,明明只得一個。

我卻到現在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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