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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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一會,心渝便到達了。

T恤牛仔褲,永恆的經典配搭。

簡單,不過脫俗。

在麥當勞的座位上坐著,不難發覺多位經過的男士投來的豔羨目光。

不過只可惜,我和她並不是因為男女之間的約會而來。

「我啱先改到呢到,諗住去到呢到就完呢一段,之後可能會跳咗呢部份佢…」我向心渝解說我的工作進度。

「哦哦…哦哦…」她邊聽邊點頭,並一邊把側面的頭髮撥到耳背。

「咁你可以開始做呢到,我搞埋手頭上嗰啲就可以分嚟做。」

「好呀,你食唔食雪糕?我請!」心渝笑著對我說。

「咁好死?」

「咩呀!當多謝你唔得嘅?」

「你講咗多謝啦!」

「唔食咪唔食囉…」她抿起嘴來。

「食!食!我要朱古力味多醬多花生!」

「我請,就梗係你去買啦!」她在口袋拿出一張二十元。

「咁你食咩?」

「一樣吖唔該!」

我走到櫃檯,要多了一個大薯條,因為雪糕和薯條的關係就像豬大腸與屎一樣,密不可分。

「嘩你個黎淅言,嗌埋薯條喎!」

「係我請返你食架!」

「算你啦!」

「嗱,找錢。」

「唔該~」

然後我便邊用薯條點著雪糕吃,邊開始手頭上的工作。

「你唔食薯條嘅?」我問心渝。

「費事整污糟隻手…同本簿…」

我因而察覺了心渝一個習慣,就是她寫字的時候會用點力按著簿子,一筆一劃寫出秀麗的字。

而我則是狂草派,單手寫字兼按簿,另一隻手則可以空出來吃薯條。

「咁樣…好好食架?」她問我。

「你唔好同我講你未試過薯條點雪糕喎?」我十分、十分驚訝。

「嗯…因為原本就好少食麥當勞…就算食都係嗌一個餐就飽,又或者好似咁樣淨係嗌杯雪糕當飯後甜品食…」

的而且確,以女生的食量來說,實在鮮有像我和子華他們一樣,叫一個餐還要加大加雪糕。

「嗱。」我很自然地拿起一條薯條,深深插入我的朱古力雪糕,然後遞到她的嘴邊。

「唔該…」心渝的臉漲到好紅好紅,但還是吃下我「餵」她的薯條。

她吃完之後滾大眼珠定晴看著我,彷似讚嘆著想出這配搭的我。

我還以為雪糕配薯條是常識呢…

被她漂亮的眼晴盯著,任誰都撐不過五秒,我尷尬地低下頭繼續工作,並順勢拿多一條薯條點雪糕遞給她。

一條又一條。

這個晚上,我的右手做著最枯燥的事情,左手則做著最幸福的工作。

直到十時多,我們已完成了多份講稿,以剩下的日子來看,進度絕對趕得上。

「好嘢!就做到呢到先啦!」她說。

「嗯,咁樣就差唔多搞掂,嚟緊班會大家排一次就ok。」我邊說邊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離開麥當勞。

「真係、真係好彩你肯幫手咋!」

「傻啦,就算我唔幫手,你叫到,大把男仔報名啦。」

「點解?下個星期有兩個test,我諗好多人都要溫書。」

她真不會沒自覺到這個地步吧…

「當我無講過…哈哈…」

「同埋唔係個個好似你咁叻架嘛!」聽到她讚我不其然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唔係吖,阿軒、澄渢嗰啲都好叻,我只係識讀死書啫…」

「講起澄渢,你覺得佢點?」心渝問我。

雖然我知道她沒有那種意思,但在我面前問我對其他男生的意見,實在有夠難受。

「靚仔…聰明…多朋友…受歡迎…畫畫好靚…」我實話實說。

說真的,如果硬是要將我和他拍在一起比較,我覺得他比我優秀很多。

「我唔係問呢啲呀,我係問你覺得佢對詩雨係點?」心渝補充。

「聽講佢地由細玩到大,詩雨就好明顯鍾意澄渢啦,澄渢就…有啲睇唔透,但應該都係鍾意詩雨,不過用錯咗方式表達。」我說。

「我好羨慕佢哋嘅關係呀…青梅竹馬…詩雨仲成日水水、水水咁叫佢,好sweet。」

「但佢地無一齊喎,咁都sweet?」

「你唔覺得,可以叫一個人花名,代表兩個人嘅關係好好咩?」

「我就唔想俾人叫我花名喇…」我說。

「點解?咪住先,你有花名?」心渝雀躍地問。

「唉…細個呢…我成日病…小學成日都返唔到學…」我欲言又止。

「所以?」她興奮追問。

「所以啲同學會叫我黎sick言…或者sick sick言…」

「好cute呀!哈哈!」

「唔cute囉…根本就係欺凌!」

「話唔定係你聽錯,佢地係想叫你sick sick完呢?」

「咁你呢?你有無花名架?我可以叫你花名架喎!」

「無呀,由細到大都係叫心渝,況且我好鍾意呢個名。」

「點解?」

「個名就好似爹地媽咪同對方示愛咁…此心不渝。」

「好浪漫…」說著說著,已經走到心渝的住處。

「咁我返入去喇,聽日見啦,sick-sick-」她說完便轉身就走進去,不留給我回話的餘地。

那天之後,她比起「淅言」,更常用「淅淅」來喊我,後來「淅言」這稱呼更加絕了跡。

而我每次喊她雖然都是心渝,卻多了一層意思。

此心不渝。

那次早會演講雖然發生了點小意外,但卻以意想不到的成功來結束,而我和心渝的關係亦邁進一大步。

後來到了調位的季節,我還被調到和她坐在一起。

「淅淅早晨~你真係日日都咁遲先返學架喎!」調位後的第一個早上,我在鐘聲響起之際施施然回到班房。

「咁你就知之前我起身起得幾辛苦!」

「所以發晦氣?」心渝時不時還會拿我那次在電話發她晦氣來揶揄我…

「我無心…」

「咁你記住,你以後都差我一樣嘢!只要我一日唔發返你晦氣,你就始終都係我債仔!」

「係嘅大人…」

其實我不只一次,覺得心渝也喜歡我,然而她就是對所有同學都那麼親切的人,如果我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一個而向她告白,很難說我會不會因此破壞我和她現有的關係…

每個不去告白的人,大概都是太怕失去。

不去擁有,就不會失去。

這是千古不變的法則。

自從和心渝成為鄰座之後,我和她的關係發展一日千里,卻在千里之處停滯不前。

有時候在課堂上,我不小心踩到她的腳,她便會狠狠地踩下來報復,我又會不甘示弱地踩回去,來回好幾轉…

有時候課堂比較沉悶,我就會在她的書本上寫字撩她,或者和她玩起文字版的接龍來。

也許,是因為相處得太好,才令我對表白這回事更加卻步。

和她坐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很快,我們班每三個月就調一次位,而三個月之期轉瞬就到,不過班主任是位開明的老師,只要兩位同學共同向他提出要求,他就會把提出要求的同學安排到鄰座。

問題是,我要怎麼向心渝開口,而她又會答應嗎?

不記得看過的哪一本書這樣說,如果想讓女生答應你一件事,就和她打賭吧。

那個時候適逢陸運會,所以…

「如果我拎到金牌,你可唔可以繼續同我坐?」我問。

「咁咪好益你?」心渝說。

「係架,驚呀?」

「你拎到先算啦,哈哈!」

就這樣,我再一次為她賭上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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