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嗰次係我第一次踏入KATHY嘅香閨，同上次喺門口停留個陣一樣，佢屋企都係無人。
我扶咗佢入去，佢衝咗入廁所嘔，然後開水喉……
佢白色嘅上衣沾濕咗啲水，令佢衫下面嘅胸罩若隱若現。
令我條巨龍都有少少甦醒嘅跡象。
不過，人類最難能可貴嘅嘢就係理性，呢一刻，理性籠罩我全身，我FEEL到自己身後直頭有佛光！
我望住攤喺梳化上面嘅KATHY，微黃嘅茶几燈照到佢份外嫵媚，今次係我第一次見佢飲到咁醉……
到底，佢因咩事搞到咁唔開心？
平時見嘅KATHY，無論幾時都帶住笑面，無論幾時都散發住正能量……明明佢咁唔開心，明明因為唔開心而飲到咁醉，明明佢無需要每日都笑臉迎人……
但佢依然，拒絕俾人見到佢柔弱，失落嘅一面……
係佢屋企入面，我同佢保持住14+36CM嘅距離，因為我怕。
我怕再行近半步，我會控制唔到自己。
望住佢件沾濕咗又帶有嘔吐物嘅上身衫，我無從入手。
咁樣著住訓一晚，可能會病。
我又無可能走去幫佢換衫，唯有打電話叫救兵──母親大人。
雖然事後就一定無可避免咁俾佢瘋狂打聽我同KATHY嘅事，但為咗KATHY，我唯有忍辱負重。
「喂阿仔，乜你咁老實嘅咩？擔屎都唔偷食喎！」母親大人一抵達就揶揄我。
「細聲啲啦……」
「係喇係喇～拿，你記住同佢換熱毛巾，等佢醒返沖杯薑茶佢飲呀！溝到佢記住帶返屋企食飯呀！」
「你又知我未溝到？」我隨口問下。
「溝到你就上左佢啦，仲叫我嚟咩？邊個生你出嚟架？問埋啲咁嘅廢話都有嘅？」
屌。我老母都痴撚線。
「SORRY呀，你成晚無訓呀？」KATHY一訓醒嘅第一句就係道歉。
KATHY又變返平時嘅KATHY。
「都唔係嘅……」
「SORRY呀……」
其實，我唔鍾意成日講SORRY嘅KATHY。
我總係覺得，唔熟，先會講SORRY。
「你訓多陣啦……我煲粥你食。」
「唔使啦，你等我梳洗一下，我地出去食啦。」
「你抖陣啦！」我用比較強硬嘅語氣。
「好啦……」
唔講你地可能唔知，我都算係一個煮嘢食能手。
煲又綿又好食嘅粥，小事一樁。
望住眼前呢煲綿綿嘅粥，又諗起陳奕迅嘅歌。
從來未愛你，綿綿。
我都希望，我從來無愛過KATHY。
明明佢返工到依家，都只係一個月左右，但我地嘅關係，已經好似識咗十幾年咁。
我好自然咁係佢屋企用佢個廚房，細心烹調一鍋粥俾佢食……
男同女之間，真係有純友誼？
或者喺佢眼中嘅我地，係友情；而喺我眼中，係我對佢有情。
我諗，男女之間嘅純友誼只會係以下情況出現。
就係，男嘅無當個女係女，女嘅無當個男嘅係男。
可能係KATHY眼中，我係同佢同性別嘅生物，先令佢同我親近。
「食粥啦！」
「咁清淡……」KATHY望住眼前碗粥，難掩失落。
「加啲炸菜囉，食啖先啦！」
「哇，咁綿嘅？」
「緊係，有秘方架嘛。」
「教我教我！」
「拿，首先洗米嗰陣……」
我地好似一對新婚夫婦，係某個星期六嘅早晨閒話家常。
如果有第三者喺現場，一定會覺得個畫面洋溢住溫馨甜蜜。
只係，當事人KATHY一定察覺唔到。
只有我浸沉喺呢種自以為嘅曖昧氣氛入面。
只有我，喺幻想嘅空間入面。
Kathy對於我嚟講，既熟悉，又陌生。
望住眼前嘅kathy，距離又回到14cm，之不過，今次係面對面嘅14cm（當然我無拎把尺出嚟度）。
對住佢，我覺得我好似識左佢好耐，平時嘅我，其實好難對其他人打開心扉，中學畢業之後，我對好多好多新認識嘅人都保持住適度嘅距離，因為我怕。
我覺得人與人之間嘅關係好難維繫。
喺呢一刻，明明好熟嘅大家，到咗下一秒，可能就變成陌路人。
我唔識解釋呢一種現象，不如舉個例。
就拎大學嘅ocamp嚟講，一班唔熟嘅人一齊玩啲好熟先會玩嘅遊戲，然之後再懶係熟咁hehehaha笑幾日。
Ocamp完左之後，啱key嘅就繼續fd落去，唔啱key嘅就好似當初無識過咁樣。
Re u？有幾多個人應機呀？
就算係應機，都私底下問咗fd底嗰啲去唔去先應機。
問多幾次，組爸組媽開始無癮，個group就開始沉底，之後連見到面都唔打個招呼。
利申，非個人經歷，我讀大學嗰陣，無上莊無住hall無去ocamp無拍拖無讀書，典型嘅五無。
以上情況，都係聽個fd講返嚟。
我實在諗唔明呢種生態。
Ocamp原意本應係好，俾一班完全唔識嘅人混熟，再一齊同舟共濟，度過難淫嘅大學旅程。
但後期已經偏離到變成滿足搞手嘅慾望，或者係滿足mk仔嘅性慾而存在嘅活動。
女嘅叫春男嘅叫雞，毫無意義。
當然，我以偏概全咗。唔好太認真。
主要係想帶出，我並唔了解呢種生態，亦唔太識處理咁樣嘅人際關係。
無錯，即刻世人眼中嘅毒撚，我從無否認過呢一點。
由於本人持有嘅價值觀，以致我同好多人之間都好似有道牆咁，除咗中學嘅幾個死黨同阿樂之外，我無咩朋友。
朋友多，有用咩？有真心一兩個咪夠。
所以，我從來都唔會人際關係上面踏多步，亦都唔在意唔介懷自己一個人。
直至kathy出現。
佢未經我同意，闖入我世界。
佢帶住顏色筆，播住音樂盒，用輕快、優雅、旖旎嘅姿態喺我世界留低痕跡。
「我鍾意你。」
「咩話？你話咩話？」
「我話……」
我話，我鍾意你……
「我話，你鍾唔鍾意食我啲粥呀？」
「鍾意呀！好好食呀！」
鍾意……
佢鍾意我啲粥，都唔鍾意我個人。
之前提及到，kathy對於我嚟講，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在於佢散發出一種親切感，係一個具有親和力嘅人。
陌生在於，好多時候我都唔知道佢諗啲咩嘢。
就好似呢次咁，我唔知佢係聽唔清楚，定係扮聽唔清楚。
雖然我真係講得好細聲，講到鬼食泥咁。
我淆呀嘛。
再講，有一條道德界線拉住我，叫我唔可以同有男朋友嘅女仔表白。
就算再鍾意kathy都好，都只係可以對佢好。
我從來無講過一啲flirt佢嘅說話。好似係。
「你仲鍾意食啲咩呀？」我問kathy。
「吓？好多架喎，係唔係我講你就識煮先？」
「咁都要你講左我先知識唔識嘅……」
「拿，聽住喇喎，無得聽左就算架！我鍾意食賽螃蟹炸子雞燒乳鴿桂花糕炒貴刁蝦多士……」
「停一停先，我驚你講到天黑都未講完。」
「咁你係唔係煮俾我食？」kathy對眼好似發光咁望住我。
草莓100%入面講過，如果你鍾意一個人，係無辦法同佢對望3秒以上。
佢眼甘甘咁望住我，我就知道，佢唔鍾意我。
「唔係，我樣樣都唔識煮。」
「咁架……仲搞到人咁開心。」
「咁你之前係唔係唔開心？」我乘機問。
「唔係。」佢否認。
「或者我可以試下煮賽螃蟹……」
「真架？」
「咁你之前係唔係唔開心……」
「呃……都唔係嘅……」
「或者我可以整埋桂花糕……」
「你真係識？」
「咁你之前係唔係唔開心？」
「係有少少嘅……」
終於。
我終於有一種感覺，係由我行近咗kathy一步。
kathy有時候感覺就似一個孤島。
一個無論咩時候都風光明媚嘅孤島。
喺外人眼中，陽光總係照射住成個島，因為佢地根本無入過去。
島嘅中央，落住傾盤大雨。
但係，無人覺得佢係寂寞，無人覺得佢係孤單。
就好似無人會質疑馬爾岱夫帶俾人嘅心曠神怡一樣，亦都無人會質疑kathy嘅內心世界。
我諗喺佢成長嘅咁多年嚟，都總係帶住笑臉迎人，而拒絕向人透露自己嘅其他心情。
可能佢無意間，當咗呢種係自己嘅使命，將唔開心嘅嘢都默默承受。
明明，佢都係一個普通人；明明，佢都有資格向呢個世界控訴。
「咁你因咩事唔開心？我第一次見你飲到咁醉。」
「無呀……」
當我跟近一步，佢又退後返一步。
我唔想將所有主導權都放喺佢手上，因為咁樣，我地只會一直保持住佢認為合適嘅距離。
「係咪因為你……男朋友？」
我又邁出傷害自己嘅一步。
喺鍾意嘅人面前聽佢講佢同佢男朋友嘅事，係何其自虐嘅一件事。
尤其係，當你聽到佢男朋友對佢唔夠好，而佢又依然死心塌地嘅時候。
kathy無回應。
或者，沉默就係最好嘅回應。
佢無詫異點解我知道佢有男朋友，而係默默咁食多幾啖粥。
我都唔知點樣繼續開口好……
「呃……」我嘗試再開口。
「不如我地今日，去行山？」
kathy迅速轉移話題，提議出行山呢項活動。
行山嘅女仔分兩種，一種係真心享受大自然，另一種就係臭閪港女著勁少布去行山影相博like。
喺kathy提出之前，我並唔知道佢有行山呢個喜好，所以我諗佢應該係前者。
之係話，我無得見到佢著勁少布……
講吓者。
「我地兩個？」我問。
「係呀，有問題？」kathy真係好似一個無機心嘅小朋友，到底佢係搞唔清楚男同女之間嘅界線，定還是佢刻意將我地之間嘅界線弄得模糊。
我唔知道。
「哦……咁行邊座山？」我問。
「大東山！」
我記憶中，夏天嘅大東山係無咩特別，但kathy話想行，咁咪行囉。
我地帶齊地圖指南針，充足嘅水同補充能量嘅食物就出發。
kathy似乎係一個行山專家，唔知係唔係平時同佢男朋友行得多，所以都相當之熟悉行山嘅流程，由於係夏天嘅關係，佢仲特意叫我帶多啲水，令我做咗一件好傻西瓜嘅事。
就係放低咗部單反嚟裝水。
雖然係部停咗產嘅canon 600D，但配上價廉物美嘅50mm，1.8光圈鏡，實在係庶渣嘅價錢，叉燒嘅味道。
尤其係用嚟影人像。
當我見到kathy企係大東山山頂，用落寞嘅表情望住橘黃嘅天空，我就好撚後悔。
風好大，吹起佢扎起咗嘅馬尾。
隨風飄逸。
佢將散出嚟嘅頭髮撥一撥去耳仔後面，再低頭踏前兩步。
我好肯定，呢個係我一世見過最靚嘅畫面。
佢就好似企咗喺世界嘅正中央，連接住天同地。
嗰刻我終於明白九把刀喺那些年入面嘅嗰句說話。
而我的世界，不過就是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