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想呢個話題無繼續到落去，返屋企之前，我地去左食牛涮鍋。
 
成件事發生得好自然，自然到我有半刻以為我地係情侶。
 
我諗好多人都會覺得，一男一女，單獨食晚餐，緊係有啲野。
 
但係，當呢啲事去到KATHY手中處理嘅時候，所有野都順理成章。
 
「食飯咯！我睇你都係無約人架啦～」
 
就係咁簡單嘅一句說話，又幫我個心泵左一大抽血。
 
上帝真係好撚唔公平，KATHY已經咁撚靚女，有啲波路同身材均勻，但其實佢食好撚多野。
 
如果以佢嘅食量，我諗佢應該係肥苟全盛時嘅身型。
 
但上帝就係咁撚唔公平。
 
「咁點解你揀左做呢行嘅，同音樂完全無關架喎。」我問KATHY。
 
「無呀，呢行其實自己都有興趣嘅，不過最主要原因係，我怕我接觸關於音樂嘅行業，會有眷戀……」佢答。
 
我覺得好可惜……
 
可惜在於，一個夢想係搖籃之中就殞落左。
 
可惜在於，KATHY覺得可惜。
 
「唔講呢樣啦，不如講下你～你返呢份工之前係做咩架？」KATHY問我。
 
我真係唔好意思話自己係廢青……
 
「做哲學家。」我答。
 
「哲學家？你大學讀哲學架？寫文出版個啲？」KATHY有啲雀躍，令我更加唔好意思，但我決定鳩UP到完場。
 
「唔係，我係比較高層次一啲。低層次嘅哲學家需要抒發自己對世界嘅領悟，亦都需要出版刊物黎搏取世間認同，但我走得更前。」
 
「之係點呀？」KATHY用帶點疑惑嘅眼神望住我，我用0.74秒回避開，埋首係食物當中。
 
「之係我唔需要人去認同，而我嘅思考亦都唔需要化作文字，只係長存係我嘅思想空間，偶爾同過去自己嘅思想博奕，從而悟出人生嘅大道理。」
 
「咁你悟出左咩大道理？」
 
「就係腳踏實地好好咁搵份工嚟返……」
 
「哈哈……哈哈哈」KATHY放聲大笑。
 
我希望我嘅鳩UP，可以令佢短暫咁忘記自己係音樂路上嘅遺憾。
 
「今日多謝你黎聽我拉小提琴。」道別之時，佢多謝我嘅出席。
 
「係我多謝你請我去聽就真。」雖然看似係客套說話，但其實我真心。
 
「咁星期一見啦～拜拜～」
 
「拜。」
 
唔知係咩原因，我已經慣左行開少少，然後目送佢嘅背影消失。
 
或者我有少少期待過，佢會擰返轉頭偷望我。
 
不過呢個諗法係絕對多餘。
 
現實唔會上演童話入面嘅情節，無公主會嫁俾史力加。
 
我插入耳機戴上，揀左大開眼戒黎聽。
 
「若你喜歡怪人，其實我很美。」
 
耳邊響起陳奕迅嘅聲線……溫柔，又帶點無奈，又散發出哀傷。
 
明顯地，係我將個人情感投放左落隻歌度……
 
返到屋企，我收到KATHY嘅WHATSAPP。
 
「我覺得，有夢想嘅人好耀眼。」
 
我唔知佢係想鼓勵我追夢，定係暗串我黯淡……定還是暗示佢鍾意左我地老細……
 
咩都好，總之呢種女仔，真係好叻玩弄人。
 
到底女仔要點樣先可以令一個男仔死心塌地呢？
 
好簡單，永遠唔好俾佢摸透。
 
男性天生係有征服慾，雖然我以自己為標準概括晒所有男性唔係咁好，但我依然覺得，男性基因入面，有征服女人嘅慾望。
 
越難征服嘅女人，男人嘅興趣就越大。
 
不過好可惜，現實係，大部份男人都係自卑，唔夠膽去行第一步。
 
因為萬一唔成功，俾人拒絕，男人嘅自尊心會瞬間蕩然無存。
 
而自尊心，係好多男人賴以為存嘅一樣虛無飄渺嘅野。
 
不幸地，我就係自尊心高又容易自卑嘅人。
 
導致我無可能踏出第一步征服KATHY。
 
就算愛，咁又點？
 
呢個世界，有無辦法跨越嘅距離。
 
人類無辦法行路去月球，同樣地，我都無辦法行入佢個心。
 
呢個就係我卑微嘅結論。
 
所以，我拒絕理解同消化KATHY個句說話嘅含意，而選擇大覺訓。

嗰次之後嘅返工時間，我多咗偷望佢。
 
以前我只會喺佢地傾野個陣先毫無忌憚咁望。
 
依家，就算佢係位做野，我都會望。
 
有時我地眼神會不經意對上，佢就會微微一笑。
 
有時我會感覺到嚟自佢嘅視線，但我唔知道佢係望我有冇望佢，定還是想望我……
 
有好一段時間，我都喺呢種猜度中返工。
 
我好享受。
 
即使我有99%肯定佢唔會鍾意我呢種人，但我都不能自拔地將自己浸淫係幻想入面。係幻想中尋求幸福嘅感覺。
 
其實，諗深一層，KATHY對所有同事嘅態度都係咁上下。
 
佢本身就係個交際能手，同任何一個人相處都駕輕就熟。
 
對佢黎講，人與人之間嘅牆就好似從來都唔存在一樣。
 
我好佩服佢，亦都係佢其中一個吸引我嘅地方。
 
如果要講佢到底有咩地方吸引我，我諗我數到個故事完都未數得晒。
 
所以就暫且擱下。
 
自從個次去聽佢拉小提琴之後，我嘅收工時間又再推遲左一啲。
 
本來我同RECEPTION個位一樣，係擁有搭正六點走權利嘅人。
 
不過，我個心因為KATHY而多左一啲奢侈嘅盼望。
 
我享受同佢一齊走嘅個份時間，我享受同佢獨處嘅時間。
 
有一次，佢終於發現我為左等埋佢而遲走。
 
「其實，你係唔係特登留到咁夜等我架？」個陣係夜晚八點。
 
「無野做呀嘛……」我就好似個位打飛機被老母發現嘅巴打一樣咁回答。
 
「嘻～」
 
其實唔只一次，我真係以為佢鍾意我。
 
「如果下次夜過八點，我WHATSAPP你叫你走先啦～」
 
「哦……哦」
 
我重覆，我真係唔只一次，以為佢鍾意我。
 
不過當我冷靜落黎，搵盤水照下個樣，就知道世界需要我呢啲人黎襯托，免得天下大亂。
 
諗深一層，我都算為世界和平出左半分力。
 
 
「你屋企有冇煮飯呀，不如我地一齊食？」佢又問。
 
「好……好呀……」因為已經八點幾，我都錯過左屋企食飯嘅時間。
 
「你呢？你屋企人無話留飯俾你？」我問返KATHY。
 
「無呀，其實我屋企好少煮飯，依家多數都係我一個人係企，爹地媽咪長期去旅行，我又係獨生女。」佢答。
 
「會唔會好悶？」
 
「會呀，你得閒過黎玩囉～」
 
「呃……不如諗下食咩？」
 
「哈哈～你好好笑～」
 
「嗯……嗯…咁……食咩？」
 
「大排檔丫不如？」KATHY提議。
 
「你咁麻甩嘅？」
 
「咩呀，好食呀嘛！」
 
「你鍾意就得啦，有冇話去開邊間？」我問佢。
 
「有呀有呀，我帶你去～」
 
最後我地去左某間大排檔，嗌左半隻炸子雞，椒鹽鮮魷，蠔仔餅，黑柳粒，炒通菜同一碟瀂水拼盤。
 
仲有幾枝啤酒。
 
「你洗唔洗嗌咁多呀……」我問佢。
 
「食唔晒咪打包囉！反正聽日星期六，我地今晚一於飲多兩杯！」KATHY有少少未飲先HIGH。
 
我隱約FEEL到，佢有些少唔開心。
 
「你覺得，做人有咩意義？」係飲左兩啖之後，KATHY好似準備開一個吐苦水MODE。
 
「我唔知。如果真係要我答你，我會話殷海光嘅人生的意義一文入面嘅睇法同我好相似。」
 
「我無睇過呀，講咩架？」佢問，我差少少唔記得左佢係DSE學生。
 
「講人生在世追求嘅應該係真善美。」
 
「咁咩係真善美？」
 
「我都唔知。」
 
「咁你又講！」佢有少少責備嘅語氣。
 
「我諗，追求自己人生嘅目標，可以嘅話，為世界帶嚟少少正面嘅改變，就係真善美掛，我中化HEA讀咋，鬼知咩……」
 
「咁你呢，你覺得自己有冇達到？」KATHY 問我。
 
「呃……無掛……」
 
「點解？你無追求嘅咩？」KATHY已經飲左兩杯，紅住塊面咁問我。
 
「無呀，我基本上係無慾無求……或者我已經有少少睇透左呢個世界。」
 
KATHY無回應我，只係繼續飲酒，我都廢事講落去。
 
講真，我算係幾豁達嘅一種人，放唔低嘅，可能係兩老，不過唔記得同大家講，我有個搵到錢嘅家姐，所以都唔算太大負擔。
 
或者咁講，如果有一日我睜開眼，發覺眼前嘅全部都係外星人渣住手術刀對住我，我可能講句屌之後就認命。
 
呢個就係我嘅人生態度。
 
KATHY都仲係KEEP住無講野，一邊飲啖酒，一邊食舊肉。
 
原來，我地之間唔講野咁相處，都幾舒服。
 
我珍惜呢一刻嘅時間，甚至希望過呢一刻就係永恆。
 
「飽喇～」食左成個鐘之後，KATHY終於話飽。
 
飲左幾枝啤酒，我都係未有醉意。但KATHY似乎已經喪失左理智，係條街到FING黎FING去。
 
「我真係好鍾意拉小提琴呀！」佢大嗌。
 
我個心又痛左一下。
 
由於有啲唔放心，所以我送到佢返屋企門口，搞到我都差少少喪失理智入埋去……
 
「多謝你陪左我成晚～」
 
「早啲沖涼訓覺啦，走喇我。」
 
「咪走住！我要俾份功課你返屋企做！你諗清楚先答我呀！知道未？」
 
「你唔講係咩，我又點答呢？」我苦笑。
 
「你覺得，係唔係講出黎會俾人笑嘅夢想，先有實踐嘅價值？你諗清楚先答我呀！同我係WHATSAPP打500字SEND黎！」
 
我發覺，我地兜兜轉轉，都係講返夢想呢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