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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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呢,你做咩唔揸車去嘅?」fiona問我。

「應承過你,剩係揸佢嚟見你嘛…」我說。

「哈,守信用喎!」

「話晒都係你啲錢…不過…」

「不過咩?」

「有時老母叫到,我都會車佢去其他地方。」我說。

「你無必要坦白喎~」

「呃…係囉,點解我會講出嚟呢?」

「世伯喺唔喺屋企?」她翹著我的手前行。

「返工。」我說。

「未退休咩?」fiona問。

「未呀,你見我咁廢,佢邊有本錢退休。」

「世伯做盛行?」

「廚師。」

「竟然!!唔怪得之你都識煮幾味啦!」fiona有點驚訝地說。

「佢從來都無教過我煮嘢食,剩係叫我讀好書,唔想我第時揸鑊剷。」

「世伯伯母都好錫你…」

「都係㗎,但我似乎都有啲不孝。畢咗業之後都無返過正職。」

「哈!最衰都係我!出咁高人工俾你!」fiona說。

「你以前從來都唔問我呢啲嘢,今日做咩…?」我問,有點擔心她問問題的動機。

「我突然之間想了解你多啲。」

「點解…?」

她搖搖頭沒有回應。

我們切換成沉默模式,走在回家的斜路上。

忽然之間,腦海浮現出一個平行時空,我抽離了自己的主觀視覺,變做鳥瞰的模式看著我和fiona走在大街、回家的路上。

我和她在街市買了一堆食材,一邊打鬧一邊上樓梯,然後出現如同電視劇中的一幕,裝橙的膠袋穿破,我們慌忙地撿著掉下的橙,再拋來拋去。

如同情侶、如同夫婦般嬉戲,享受著日常有她,享受著有她的日常。

這種妄念很快被打破,街邊店鋪宣傳聲帶的噪音把我扯回現實,告別這短暫的靈魂出竅之旅。

「乜可以播到咁大聲嘅咩?」fiona問我。

住在九龍塘的她當然鮮會被這種噪音滋擾。

「梗係唔得啦,但你覺得班差佬會做嘢咩?」

「唔係報環保署嘅咩?」

「咪一樣,到場講兩句,啲撚樣係咁易收一收細個喇叭,班廢柴又輕鬆走人。政府工真係易做。」我說。

「唉…香港…」

「唔好講呢啲喇,你今晚有冇咩想食?我叫阿媽買埋。」我問。

「伯母煮咩都咁好食,我無咩特別要求喎!」

「你上嚟食過一餐咋喎,咁快知佢煮咩都好食?」

「呢啲叫以小見大!」

「叻喇叻喇。」

我們走著走著,回到大廈大堂,平時這個時間當值的標叔因為兒子的喪禮而告假,換了另一時段的姨姨代替。

我和那姨姨不熟,避免了無謂的寒暄。

「真係好可惜…」進到升降機後fiona說。

「你指標叔個仔…?」我問。

「嗯…咁就走咗,好無常…明明係同我同齡,即係話…」

「唔準你亂諗嘢!標叔個仔作息又唔定時,生活又唔健康!好人好者點會無啦啦猝死呢?」我說。

「但,當你諗到有一個人,曾經同你喺同一間學校一齊讀咗咁多年書,而家已經唔喺度…就會覺得生命真係好無常…」

「但亦係因為呢種無常,先令我見返你。」我說。

正當我掏出鎖匙,打算打開鐵閘的時候,fiona從後用力把我整個人轉了過去。

「做咩…?」我問。

她雙手按著我的面頰,用我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

我第一次在她的瞳孔中看見自己。

隨後,她微踮腳尖,和我來了個法式濕吻。

走廊的空氣有點侷促,讓她的香氣凝滯在我鼻尖,荷爾蒙散發的體香和名牌香水的馥郁和諧融合,身體的重量微微壓著我,突出了胸前的柔軟感。

我拿著鎖匙以高難度動作反手開閘,再一手推開沒有鎖的木門,和fiona一邊纏綿一邊走進屋內。

接下來的情況我想大家都知道。

「仔,返嚟嗱?」老爸從房間內走出來,和我們面面相覷。

尷尬大了。

多年來在這不大不小的家中長大,打飛機從來未被撞破的我第一次有了同樣的尷尬,或者更甚。

「sorrysorry,我咩都睇唔到!」老爸說這話時我的手正放在fiona的臀部上。

但願他的老花加深到接近眼盲,才真的會看不見。

「世…伯你好…」fiona回過神來說出這句話時老爸再次把門關上。

我和fiona則維持著那姿勢不知道是進是退。

最後當然還是得把手抽回,然後裝作沒事發生過一樣吹兩聲口哨。

「你又話世伯返工嘅!」平時冷靜沉穩且老練的fiona亦顯然被這一幕嚇到。

「我點知啫…」

「死啦我一陣點面對佢!」fiona生氣地搥打我的胸堂。

「呃…呢啲嘢,只要自己唔尷尬,尷尬嘅就係對方!」我說。

「屌你啦!」fiona罕有地爆出粗口。

以前的她,和我說話時雖然都不會怎樣修飾,可是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維持著貴婦的形象,印象中好像從沒說過髒話,而現在的她,應該是比較貼近真實的她。

我亦樂於看見,她另一方面的赤裸裸。

「你講粗口,我要話俾老師聽!」我說。

「收皮啦收皮啦!」fiona一幅收皮啦.jpg的嘴臉說著,但無論怎樣裝醜,都是那麼美麗。

靚女裝醜,從來都只會顯得趣緻。

「下半場差唔多要開始踢。」我重新摟著她的腰,把嘴巴貼近她的臉說。

「唉吔…世伯喺屋喎…」她這樣說著,卻吻了我的鼻尖一下。

「咁樣唔係仲刺激咩?」

fiona用行動回應,雙手環抱著我的後頸,含情默默地看著我。

而我則向她施展公主抱,抱著她越過擁擠的家裡的障礙物,直闖房間。

「隔音差,細聲啲。」我把手指貼在她的嘴唇上說,然後慢慢向下游。

怎料fiona一下反客為主,扯著我的上衣讓我下來,自己則爬到上面。

她坐著我,再伏下身體親吻我的頸部,在晚餐之前先宴請我一頓咖哩雞。

上衣隨即被她脫掉,她吻著我胸膛的同時手部亦沒有閒著,以適當的力度撫摸著擎天巨柱。

整個人浸淫在慾仙慾死的國度中,像回到子宮內被最溫柔和暖的感覺包裹。

這樣幸福可以嗎?這樣甜蜜可以嗎?

我們這樣,可以嗎?

fiona沒有給我思考的空間,凌厲的攻摯持續進行著。

回過神來的時候,全身最敏感的部位被又濕又靈巧的東西刺激著,是fiona的舌頭。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脷苔滑過時的磨擦感,像紫電一閃教人遍體酥麻四肢乏力。

「呀…!」

一不小心,太陽出來了。

「咳…咳…」fiona似乎有點被濁到。

「sorrysorry,我拎紙巾俾你…」我連忙為有失紳士品格的行為道歉。

fiona卻不在乎地「咕嚕」一下,然後一面滿足地看著我。

看著這個表情的她,血氣方剛的我又一次站起來。

這次,輪到我來做主動。

來來回回做了三次後,我和她擠在那張比單人床闊一點點的床上,互相看著對方。

「張子弘。」她叫我的名字。

「梁卓娜。」我回應。

「張子弘。」她再喊一次。

「梁卓娜。」我再回應一次。

「張子弘。」

「梁卓娜。」

「我唔想再俾錢你。」她說。

「我都唔想再收你啲錢。」

「白痴仔!」

「做咩無啦啦鬧我?」

「白痴仔!」

「白痴妹!」

「白痴仔!」

「白痴妹!」

這樣甜蜜可以嗎?這樣溫馨可以嗎?

fiona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吻了我額頭一下,然後翻過身落床。

「去邊?」我抓住她的手問。

她沒有答話,而是讓我抓住她一隻手的同時,翻著自己的手袋。

「白痴仔。」她從手袋拿出我之前發送給她,那張捐款給慈善團體的收據照片。

上面的金額是那天和她去u記購物,她給我的鐘錢而及買衫的尾數。

那個時候因為明明說過不要,明明說過衣服是送她的,而她卻數目分明地依舊把錢匯進我的戶口,我一時孩子氣之下把錢捐出,並把收據發送給她看。

想不到她卻把照片打印了出來。

「白痴仔白痴仔白痴仔!」

也許是因為這樣,讓她意識到我意識到的事,而我亦意識到她意識到的事,才在那頓晚飯後,斷了聯繫。

原本一切由那收據開始,一切亦由那收據結束。

然而現在,一切則由那收據,再開始。

我必需承認,fiona是特別的存在。

有心理學家說過,每個男性潛意識當中都有著戀母情結,每一次我們從交往的對象身上,都渴望獲得一些如同孩堤時期中接收到的母愛。

我想這大概是男性大多都憧憬巨乳的原因,因為都想要被餵哺是我們的本性、以及本能。

乳房的象徵意義遠超於其在視覺上的震憾,而是挑逗著每個男性埋藏在深處的原慾。

fiona在這方面很充分地滿足了我,她像顆成熟了的果實,時時刻刻散發著一種叫作「乙烯」的植物賀爾蒙,催熟著在她身旁的我。

身體連同心靈,都能獲得前所未有的飽滿感。

「阿女,多啲上嚟食飯啦!成半年先一次,我都就快唔認得你咯!」晚飯過後,老媽送fiona出門時對她說。

「知喇伯母,你唔嫌我打搞嘅話,我會多啲上嚟㗎喇!」fiona畢恭畢敬地回應。

「咁好聲行喇!」

「拜拜伯母~」

我佩服她能夠和我媽相處得那麼自在,並沒有絲毫造作的應對,更不會在轉身後鬆一口氣。

我按下升降機的按鈕,等著她從我家門口走過來。

「望咩呀望?」她兩手兩腳大幅度的擺動著走來,那是代表興奮的身體語言。

「望你。」

她在快要到達我跟前時小跳步一下,微微彎曲著身子,從下至上看著我。

「好大舊鼻屎呀!」

「吓?真咩?」我連忙碰一碰鼻的外側,用擠壓的方式感受內裡是否有異物。

「哈哈!玩你咋白痴仔!」

「玩我?玩我吖嗱?」我用靈活的手指搔癢著她的纖腰,被我弄得笑個不停。

走到大街,同一樣的街燈,同一樣的影子,只是我和她之間的氣氛,截然不同。

「係喎,你架車仲喺紅磡喎。」我說。

「係呀,聽日先返去攞。」

「而家夜喇喎,我送你返去?」我說。

「九點鐘,有幾夜呀?」

「我話夜就夜啦!」

「好囉,俾你送我返去囉~」

我牽起她的手,和她一起沉沒在黑夜之中。

乘搭漫長的交通工具,盡可能延長這一天和她的相處。

我幾乎肯定,如果明天聯絡不到她,肯定馬上又會出現戒斷症狀,即使未吸過毒的我也知道那副作用有多難捱,要撐過沒有她的日子有多辛苦。

即使,她的存在確實如毒品,讓我染上的亦確實是毒癮,我也不在乎了。

我不想再在乎她是否有老公,不想再在乎她當我是鴨還是什麼其他別的。

她是亂世中的防空洞,儘管我們的關係不能見光,也能讓我卸下一切重擔,釋放所有精神壓力、安心地倚靠。

她是生命中的葡萄糖,在我滿目瘡痍的時候為我重新上電。

「今晚,不如唔好走?」把fiona送到家門前時,她詢問我。

然而這對我來說根本不算是問題,而是結論。

「呢半年嚟,佢…返過嚟幾多次?」我問。

「兩次?定三次?真係多到數唔清呀!哈哈!」fiona說。

「我唔會好似佢咁,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會出現。」

「真咩?但我唔俾錢喎!」

「如果我地嘅關係仲係要用錢嚟聯繫,只會又一次好似半年前咁。」

「嗯…」她緩緩靠著我的胸膛。

「我唔係要錢,我要你。」我說,並輕輕吻下她的唇。

我雖年青,但經過下午多次激情後,現在再來都還是有點吃不消。

fiona亦沒有像她年齡一樣如狼似虎,只是一樣溫柔地親吻我,我們由刺激轉變成浪漫,同樣溫馨。

洗過澡後,和她一起躺在king size的床上,緊緊地靠在一起睡。

穎妍的事、ella的事、阿ken的事、筱清的事、amanda的事一次過拋諸腦後。

摟著fiona,我久違地來了一次極度安穩的睡眠。

睡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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