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
筱清上手的進度很快，我經常抽問她「假筱清」和ella的對話，她都能馬上回應出內容，我叫她模仿一下我扮演的筱清，亦都駕輕就熟。
計劃順利地推進到第二階段，即是讓真筱清直接和ella對話。
我約筱清來到一間隱世cafe，考慮到計劃的第四、五步，我還是盡量減少出現在那幢大廈比較好。
「可以隨時開始。」我說。
時間是晚上九點，這段時間是吃過飯後最百無聊賴的時候，我扮演筱清時亦常常在這個時間點開始和ella聊天，總是一發不可收拾。
「一開始說什麼呀…？」筱清有點緊張地問。
「別緊張，別焦急，好好想想她的興趣…她相當健談，輕鬆一點就好。」我說。
筱清開著她的手提電腦，我則坐在旁看她來回輸入不同的開場白。
是不是因為我這個老闆在觀察讓她緊張得不能正常發揮呢？
「我出去走一下…」貼心的我馬上說。
既然筱清連開場白都左思右想，代表她真的很認真，所以我離開一下也沒什麼關係，亦能減少施加給她的壓力。
可惜天氣不似預期，當我回到cafe的時候…
「姊～」
這是筱清苦思良久後的開場白，看來她是想化繁為簡。
即使我從來都沒這樣試過，但並不代表不好，尤其當對象是ella，一個什麼都也能談的猩猩，所以還是靜觀其變，別急於進攻。
等了將近十五分鐘，ella那邊都沒有回應，以平常人所說並不太久，不過以ella來說則有點不尋常…
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ella除了看戲之外，其他時間都很快回覆…
今天怎麼了？
「？」過了二十三分鐘，她終於回覆一個問號。
「怎麼辦？我是不是搞砸了？」筱清立刻顯得很慌張地對我說。
「不，不關你的事，這種回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讓我來。」我馬上接過手提電腦，由於對話窗一直開著，所以馬上顯示了已讀，我亦得馬上回覆。
「沒，沒什麼，晚點再找你聊～」我迅速輸入。
這次ella很快就已讀。
難道她姨媽到？為什麼這樣反常？
「老闆，對不起…」筱清內疚地說。
仔細一看，她還蠻可愛的。
楚楚可憐的樣子，水汪汪的眼晴，聲線亦是台妹般嬌嗲。
「沒關係…」
雖然很想叫她露出胸部道歉，但眼下實在沒閒情開這種低俗玩笑。
必須盡快搞清楚ella的狀況，排除一切影響計劃的障礙。
「今天先回去吧，我再找你。」我說。
「好的…」
ella的回應實在反常，平時的她總不會用一個問號來回覆…
我有想過是不是筱清的身份暴露，被她發現原來一直以來和她聊天的都是個男人。
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筱清的帳號是由根本開始偽裝出來，毫無破綻，是我的信心之作。
況且，如果ella真的有這種懷疑的話，應該不會回應我，甚至直接質問我才對。
我終於知道平心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的道理，瞞騙ella的行為讓我對些微的風吹草動也特別敏感、特別容易鑽牛角尖。
像偷了糖果吃的小孩，害怕被揭穿後的無地自容。
整理過思緒，基本排除掉ella發現我真身的可能性之後，我開始思考其他可能。
ella的心情不好，極之不好，這點可以肯定，然而我卻希望找到背後的原因，進一步拉近筱清和她的關係，讓日後的計劃更加順利地進行。
女性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麼？姨媽到？突然懷孕？被分手？被騙嫁妝？
資訊太少，但從ella的外在條件來看，後三項都沒可能。
所以我總是說，女生這種生物，實在麻煩，經常要人猜測她們的想法。
以目前來看，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是筱清這個角色還不是ella的傾心事對象。
如果我現在再找ella，無疑是一場賭博…賭贏的話，她將進一步和筱清交心，賭輸的話，現在和她的關係恐怕會維持一段時間，甚至倒退。
無可奈何之下，我在討論區上開了一個「條女心情差，點做好？」的post，務求集思廣益。
「感建分。」
「中出即飛。」
「攞碌鳩發佢塊面。」
「幫佢含。」
「你根本無女。」
「燃點香煙飲啖酒，所有不快都溜走。」
「全部女人都係雞。」
「屌，輕鬆啦！講個笑話，或者送啲禮物。啲女好庸淺㗎咋，佢唔使你明呀，但要你氹呀！」
「樓上識條春咩，計我話一巴星埋去振夫剛！」
「巴打條女叫yuki咩？」
不一會兒，已經收到很多很實用的建議。
其中一位巴打一言驚醒洛克人，其實我沒必要搞清楚ella心情差背後的原因，況且在情報不足之下，我亦不太可能搞得清楚。
回想當初穎妍鬧情緒時，我都會給她傳送一些搞笑短片或冷笑話，如果只是level 1的生氣，她很快就會回我一個白眼，以示我們和解。
面對ella，我決定重施故技，賭一把。
上網找了一條貓貓的可愛短片，然後傳送給她。
「（笑喊emoji）（笑喊emoji）（笑喊emoji）」ella這次很快傳來回覆，果然，猩猩愛貓咪就像老鼠愛大米。外表越粗獷的人，越是鐵漢柔情。
「幹嘛這麼突然send這種短片給我看？」她接著說。
「沒呀，看你心情好像有點不好…」我繼續扮演筱清說。
「真的耶，很明顯嗎？你怎麼知道？」
「姊你平時都不會隔這麼久回覆，也不會這樣回覆我…」
「真的嗎？你好細心哦！」ella說。
「而且我看你專頁和自己的臉書最近都沒更新耶，有點擔心而已…」
「哈哈，你人真好！我沒什麼事哦！」
「姊！」
「怎麼啦突然？」
「要說哦！即使不是跟我說，也要跟身邊的好朋友說哦！憋著是不好的！」我說。
ella良久沒有回應。
「沒啦…你別看我這樣子哦，其實我交上心的朋友不多耶…」她回覆。
「不會吧？姊你人那麼好！」
「哈哈…可能有點好過頭了吧…有時會覺得，其他人都是因為我好而跟我交朋友，而看不見我的內在…」ella說。
一股內疚的感覺襲來，可惜我早已埋沒了良心。
「你想太多了吧…？至少我不是呀！」我說。
謊言撒得多，都逐漸變得麻木了起來。
扛著大義的旗幟，毫不廉恥地做著傷害人的行為。
我很嘔心。
至少，我希望把ella瞞騙到最後，算是我的少少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