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fiona每次打開更衣室的門，我都會心如鹿撞，因為每一次的她都是一個全新的她，每一件她穿上的裝束都是我精心挑選的裝束。

年青又有活力的她一改我腦海中的印象。

再不是那個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站在窗前喝悶酒看風景的fiona，而是一個蹦蹦跳跳、童心未泯，站在我面前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我替fiona挑選六件上身五件下身，有多少種配搭我不會算，但我萬萬沒想到fiona的思想會如此跳脫，完全跳出了我的常識，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大概會畢生難忘。

重覆一次，我挑選了六件上身和五件下身，而fiona亦已經更換過五套衣服。

第六次開門的時候…

「登登～」依舊的擺著姿態，然而卻，沒穿褲子。

略為oversize的上衣微微蓋過內褲，但性感的程度卻有增無減，更加令人血脈沸騰。

還好我是三角褲派，才避免了最尷尬的情況出現。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湊巧地她旁邊再旁邊的更衣室有人穿衣出來，在離開的路徑上必然會經過fiona，而人類的視角範圍絕對超過180度，代表他，沒錯，是「他」，必然會把fiona一雙白滑的美腳和誘人的姿勢盡收眼底。

情急之下我撲進了更衣室用身軀包裹著fiona再關上門，一連串動作快過小明，把那男的在到達之前擋在門外。

這種生死時速在和穎妍交往的時候從未體驗過，我氣喘吁吁地依舊單手擁著fiona單手擋著門，她卻看得一臉好奇和好笑。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我繃緊的神經得以放鬆後才想到這行為是多麼大膽，剛才一個突進衝到門內想必被職員看見，再走出去實在沒有面目做人，看著眼前fiona淘氣的表情，實在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後悔。

最後我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轉身離去。

怎想到她卻把我整個人從後擰過來，雙手捂著我的臉，熱情地和我來一次法式濕吻。

三角派在此刻亦表示無能為力，乖乖地讓出一條生路。

腦海中想起那條流出的u記更衣室扑嘢片，明明那時候痛罵大陸人沒公德沒羞恥的我在此時此刻卻泛起了同理心，因為這份刺激感實在難以言明。

正當我打算不理三七二十一來一次之際，門外傳來叩叩的聲音，害我險些練成縮陽入腹。

「先生，你無事呀嘛？」剛才那位長得標緻的女職員問。

「無…無…」我因為心虛而連忙開門回應，卻忘記fiona仍然是沒穿褲子的狀態。

女職員眼珠打一打轉，目睹整個案發現場。

「呀…sorrysorry…」年輕的她顯然不懂得處理這種場面，只是呆在原地不停道歉。

「唔係唔係…唔係…唔係…」我漲紅了臉亦不知說些什麼好，趕快逃離現場。

走出u記店鋪，晃如隔世，重獲新生的我趕快給fiona傳送一個訊息。

「我喺出面等你。」

呼…

摸一摸自己胸膛，感激心臟的抗壓能力。

這樣偶爾來一次，原來感覺挺不錯。

u記外面，湛藍湛藍的天空，人來人往的街道，飛來飛去的咕咕咕，以及左右踱步的我。

不，不應該這樣。

我突然驚醒過來，察覺到因為尷尬而一個人逃離店鋪的自己有多麼不濟。

把fiona一個人留在哪裡的自己，到底有多麼不負責任。

尷尬就尷尬，這份尷尬由意外而生，應該由兩個人共同承擔。

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店鋪內，再走到更衣室的位置。

回來的時候，fiona剛剛走出來，提著一個籃子，正在整理著裡面的衣服。

我不知道哪來的一股衝動，很想上前抱她入懷，卻在原地猶豫。

fiona漸漸抬起頭，發現了我的存在。

真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狗衝擁著她，這才看得見她表情的變化。

fiona由目無表情開始慢慢轉變，泛起由心而發的笑容，一格又一格畫面烙印在我的腦海之中。

分別就像是笑和不笑的林嘉欣。

「你又話出面等嘅？」她淘氣地問，沒有停止過笑容。

「廢事瀨低你一個人…」

她笑得更燦爛了。

我伸出手準備接過她的籃子…

「嗱。」fiona同一時間把購物籃遞給我，並隨即挽著我手臂。

默契不一定是培養出來的，而是有種人，天生和自己磁場相近，一拍即合。

「你全部都買呀？」我問。

「係呀，你肉赤？」她問。

「唔會啦，你啲錢咪即係我啲錢。」我以前從未想過這句話有這種應用方法。

「你話如果，你唔係張子弘，我唔係梁卓娜，咁就好。」fiona若有所思地說。

「而家咁樣唔好咩？」

「唔…呢個世界所有人，總會憧憬自己唔擁有嘅嘢。所以無話好定唔好。」她說，但似乎有著另一個答案。

這裡沒有追問的空間，不然天秤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結帳過後，fiona換上一身簡樸清純的衣服，繼續陪我穿梳旺角街頭。

喝珍珠奶茶，吃魚蛋燒賣炸大腸。

如果假裝情侶是一個奧運比賽項目，我們大概是世界冠軍。

然而，若然真的有這個項目，應該由誰來評分，又應該如何來評分呢？

我們又要怎麼證明，這種「愛情」，純屬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