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J鋒篇

佢話，佢鍾意顧城嘅詩…

所以，我總係覺得，顧城嘅詩入面，有佢嘅思想…

仲記得嗰封佢寄俾我嘅信，上面佢話佢自己係嗰個唔願意種花嘅人…為咗避免一切結束，所以避免一切開始…

咁樣對我…公平咩？

呢個世界，有咩慘得過自己鍾意嘅人亦都鍾意自己但對方選擇同一個無咁鍾意嘅人結婚？

到底佢憑咩咁肯定自己嘅選擇係正確？

到底佢憑咩咁肯定所有愛情走到最後都會變淡、都會變做家人嘅感情？

其實我自己都知道…呢個世界無嘢係公平…

揀咗我，就係對佢未婚夫唔公平…

或者，呢種就係「大人」嘅處事方式…

咁我可以點？

後來我開始識唔同女仔，開始同唔同女仔拍拖…一拖二、一拖三、一拖四…

我唔知自己係逃避定係任性，又或者我係想證明…證明無論我拍幾多次拖，無論我識幾多個唔同嘅女朋友都好，我都唔會搵得返嗰種對佢嘅感覺…

但…我證明俾邊個睇…？

後來，有一個好似佢嘅人出現，叫crystal…

因為同crystal之間各種各樣嘅事，令我終於醒覺，我無辦法咁樣妥協一世…

我知道自己接住落嚟嘅行為有幾自私…

但，愛情，有唔自私嘅咩？

有得揀，邊個會唔想同自己鍾意嘅人一齊？

有得揀，邊個會想自己鍾意嘅人同其他人一齊？

我不過係誠實地面對自己嘅慾望，就算喺旁人眼中係錯，咁又點？我剩係想要佢…

事隔幾年，終於都俾我見返佢…

雖然最後確定到佢心意，但始終無辦法跨越道德嘅牆…

明明感情淡咗然後離婚係好平常嘅事…明明我同佢都仲留戀對方…

點解偏偏唔可以跨出呢一步…？

不過我知道，對於佢嚟講，呢個唔會係一個容易嘅決定…

因為佢一定會覺得係自己出軌，因為佢一定會覺得係因為我嘅出現先導致佢有離開嘅念頭…

我唔想逼佢，唯有繼續等…

嗰日之後，唔知點解無啦啦有一日，我見到facebook上面嘅「你可能認識的人」到出現咗佢個名，我諗都無諗就撳咗入去睇，啲mutual friends全部都係中學嗰陣嘅同學…

不得不佩服一下facebook嘅big data…令佢再次出現喺我眼前，將我同佢嘅生活再度接軌…

我add咗佢之後無幾耐，佢就accept咗我…

呢半年嚟香港發生大大小小嘅事，佢都有keep住update，而我亦都keep住讚好佢啲post…

讚好呢個function對於我嚟講已經係同報平安無分別…唔知…佢係唔係都係咁諗…？所以先喺每個特殊日子都出一次post…

我唔肯定，但我想去肯定…

十一月嘅某一日，我再一次喺facebook到post顧城嘅詩，今次揀咗【錯過】。

一切都明明白白

但我們仍匆匆錯過

因為你相信命運

因為我懷疑生活…

事隔差唔多五年，再一次因為等佢讚好而忐忑不安…

我知道，呢種先係真真正正鍾意一個人會有嘅感覺…

我同佢之後嘅故事，就要由Kayan Lin likes your post開始再講。

嗰晚我成晚都瞓唔到，因為佢終於算係行出咗1mm…

之前睇過一個網絡故事，入面有一句，話人類行去月球要六億步，但我可以行到嘅距離只係五億九千九百九十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只要佢一日唔行出嗰步，我都無辦法行入佢個心…

但我到底要點樣把握呢1mm，要做啲咩先唔會令佢退返後，我諗嚟諗去都諗唔到一個答案。

其實我無特別著急，因為我知道呢啲嘢急都急唔嚟…

但反而喺某一日，佢突然之間喺facebook搵我。

「出嚟見個面…？」

「好！幾時？幾點？」

我哋約咗喺銅鑼灣一間cafe到見面，我比約定時間早咗半個鐘就去到，真係唔敢相信向來有遲無早嘅我竟然會早到…

一諗起就嚟可以見到佢，所有嘢都變到好快，唯獨時間依然以絕對性流動…

「張同學，等咗好耐…？」

唔知等咗幾耐，等到出神嘅我突然之間聽到佢把聲，再見到佢個樣…

我就覺得，呢段日子無白等到。

「係呀，你遲大到呀！」我講笑咁責備佢。

「咩呀，我明明準時㗎喎，仲早咗兩分鐘到添！」佢望一望電話個時間講。

「你遲咗差唔多五年…」我講。

佢低頭不語…

「要罰你！」為免搞到氣氛尷尬，我即刻轉換話題。

「幾時輪到學生罰返老師㗎？大膽呀你！」

「罰你以後以後都唔準叫我張同學！」我講。

「哈哈！有啲難喎！話晒你曾經都係我嘅學生～」

「叫我阿鋒…我想同你企喺一個對等嘅立場相處…」我講。

「咁…阿鋒…同學！哈哈！陣間我哋去邊？」

「睇場戲？」我講。

「唔…最近無咩戲想睇，你呢？」佢問。

「我都無…其實就咁坐喺度望住你傾偈我都ok。」我講。

「吖！諗到！我有個地方想去，你陪我。」

「去邊？」

「陣間跟我嚟啦！」

「咁神秘？」

「嘻嘻～」

今日嘅佢同我記憶中嘅佢好唔同，再無以前嗰種規規距距綁手綁腳嘅感覺，亦都再唔似一個老師咁同我維持住嗰條界線，咁樣嘅佢，我有啲無所適從，但就更加鍾意。

之後佢帶咗我去機鋪，喺我呢一代，機鋪已經係息微嘅一個行業，成個銅鑼灣我諗可能得返兩三間，同以前嗰種盛世可以話係兩個世界。

「你鍾意打機嘅咩？」我問。

「我係喺機鋪大㗎！灣岸、太鼓、jubeat、街霸、頭D，以前無嘢做就喺度玩成日，呢個場以前叫無煙城，本身真係無咩煙味，但後來轉咗手就開始多人食煙…所以我都係鍾意去世貿嗰度多啲…不過執下一間…執下一間，而家都無咩機鋪剩lu～」佢講。

「咁…而家啲人要打機都喺屋企打啦，仲有咁多手機game，網吧都少咗好多。」我講。

「所以你話，到底有咩係唔會變…？」佢講。

「我對你…」正當我句「我對你唔會變」講到出口嘅時候，佢就行咗去唱錢。

「陪我玩灣岸吖！」佢講。

「我無卡喎…」啱啱十六歲嗰陣，我都捉住我個老死陪我去機鋪探險，第一次玩嘅街機就係灣岸，不過隨住新一代推出，我哋都無再玩。

「我都無呀，唔緊要啦，反正而家無人～」佢講。

喺機鋪嘅佢笑得好開心…就好似做返一個十幾歲嘅後生女咁，好雀躍咁話要玩呢樣玩嗰樣…

行出機鋪嘅時候，個天已經全黑。

「食唔食晚飯…？」我問。

「帶你去掃街吖！」佢講。

「掃街…？咩係掃街？」

「掃街你都唔識？嘖嘖嘖，我哋果然有代溝呀張同學！跟我嚟啦！」

我疑惑？唔通真係拎住掃把出嚟掃？

之後見佢去間小食店到買咗一串炸大腸、兩串魚蛋…

「你食先～」佢將串炸大腸遞嚟我個嘴，我亦都唔猶豫準備咬走一舊。

「吖等等，熱呀。」就喺我差唔多咬落去嘅時候，佢拎返開，然後幫我吹咗幾吓。

「啱食喇～」佢再次遞串炸大腸俾我。

就算入面有屎，我都照食。

幸福…係唔係就係咁樣？

我食完一粒之後，佢又食咗一粒，然後遞咗一串魚蛋俾我。

「嗱，揸住。」佢講。

「哪吒？」

「唔好笑。」

「食咁少夠㗎喇？」我問。

「掃街即係呢，一路行街，一路睇吓有咩啱食嘅就買嚟食。呢間係得呢兩樣好食，陣間帶你行去灣仔，以前學校附近。嗰間啲炸脾好食！」

「哦，原來係咁…」

「買唔買啲嘢飲？」佢問。

「都好。」

「不過奶茶嚟講，我剩係飲天仁～嗱嗱臨食完就去誠品，之後踱去灣仔，經過隨你鍾意仲可以買手卷～」

「隨你鍾意？」

「喂你係唔係喺灣仔讀書㗎？有間賣壽司叫隨你鍾意好多人排隊㗎喎！佢之前有做過餐廳㗎喎！」

「嗰陣食飯都唔會行到咁遠嘅…放學唔係打機就踢波，邊有留意呢啲…」我講。

「哦哦～」

嗰晚我哋行咗好耐好耐，炸大腸、魚蛋、奶茶、手卷、燒賣、炸脾、炸魚蛋、臭豆腐、格仔餅…全部都食咗落肚…

然之後好順理成章地，我哋行咗去海傍。

「我呢，一直都好想見你。」佢望住個海講。

「咁…而家見到啦！我以後都唔會走…」我輕輕捉住佢嗰隻扶住欄杆嘅手講。

「我呢，想同你分享我成長嘅經歷…今日同你行嘅路，去過嘅地方，就係我同你錯過嘅歲月…」佢講。

「多謝你…」我捉佢隻手捉得實咗啲。

「我好任性…」

「點解咁講…？」

「我唔應該鍾意你…」佢講。

「鍾意同唔鍾意…從來都無得勉強…」我講。

「但我唔應該鍾意你…更加唔應該承認自己對你嘅感情…」佢講。

「但你應該得到幸福，而你嘅幸福係我先帶到俾你…」

「由我鍾意你嗰一刻開始，我已經無資格幸福…」佢講。

「點解你要束縛住自己…？如果你想嘅話，我哋睇吓可唔可搞移民…？邊到都好，去一個無人識我哋嘅地方生活落去…」我講。

「你知唔知…我今日過得好開心…我已經好多好多好多年無試過好似今日咁開心…」佢講。

「…」

「但越開心…我嘅內疚感就越重…一張又一張嘅臉孔不停喺我腦海掠過…同埋…」

「唔緊要…如果你仲未ready，我可以等落去…」

「你已經等到喇，不過，係我始終走唔出個框框…」

「我可以再等…」我唔理三七二十一，攬住佢先講…

「如果可以…我都想一直一直係咁…」

「咁點解唔可以？」

「因為…」

聽到佢呢句說話，我如遭電殛…從來都無諗過世界會細成咁…但亦都同時解釋咗一啲我諗唔明嘅嘢…

但…咁又點？

唔通我哋之間經歷咗咁多嘢，跨越咗咁多難關，要喺呢度止步…？

「再見喇…」

佢錫咗我一啖，然後消失喺黑夜入面…

夜越嚟越深，深到兩岸大廈嘅燈光都照唔亮…

世界好靜，靜到我聽到自己嘅心跳聲…

卟卟…卟卟…

我無辦法追上去，因為我知道，拉扯住佢嘅唔再係道德…

而係…

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