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算啦，無嘢」KATHY輸入嘅呢四隻字喺我個MOON到顯得特別炫目。
我無覆到佢，我將所有想延續話題嘅衝動壓下。
然後我收到另一個WHATSAPP，來自阿欣。
「俾啲自信自己！（谷手臂EMOJI）」
其實到底，我係唔係真係咁無自信？
我真係驚失敗咩？
同KATHY講句我鍾意你，有幾難？
話俾佢聽自己嘅心意，有幾難？
最多咪就係俾佢摑兩巴，然後話我諗多咗，之後成世人都唔再聯絡，十年後見返面點個頭SAY句HI，或者兜路走，呢啲一切一切嘅場景我都做好心理準備出現。
但個問題真係喺呢度咩？
對於我嚟講，唔係。
可能好多人都怕瘀，怕衰，怕之後見面尷尬……
屌！最多咪轉工！
真正嘅問題係，我過唔到佢男朋友嗰關。
假設我有一百個％自信可以將KATHY由佢男朋友手上搶過嚟，我都唔想做呢個行為。
當然，呢啲時候一定會有人講，如果佢地係真心相愛嘅話，又點會俾人拆散。
但我嘅睇法係，如果無人介入，佢地咪繼續真心相愛囉。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無自信，怕尷尬，呢啲固然係其中一個原因，但最大原因係，KATHY有男朋友。
由相識嗰一刻起，已經注定咗嗰結局。
就好似量子力學入面嘅果因論咁，我依家所做嘅一切行為，都係為咗邁向某個結局嘅必然行為，無辦法扭轉。
因為我無辦法同佢表白。
我無辦法向佢坦白我嘅心意。
最多，只係安份守己咁，同佢討論夢想呢個話題，做佢人生嘅一個小配角。
正當我咁樣諗嘅時候，又收到一個WHATSAPP。
「我行過大排檔嗰陣，見到你同佢。」來自KATHY。
「哦，你講阿欣。」我回覆KATHY。
之後再諗返之前佢問嗰個問題。
「做咩咁問？」我諗唔通點解佢會咁問，亦都好好奇點解佢會咁問。
藍TIC，KATHY再次消失喺熒幕嘅另一端。
其實，我都係鍾意以前MSN多啲。
依家WHATSAPP，多咗一種近咗又遠咗嘅感覺，同KATHY俾我嘅感覺一樣。
我又揸住部電話望咗成粒鐘，屌，搞到自己咁樣，為乜？
咪就係為個愛字囉……
愛一個人，真係會搞到自己人唔似人……
我就快連尊嚴都放低，只求佢一個回覆……
佢到底仲要將我個心吊喺半空吊起耐先放返落嚟？
不如直接同我講，你已經意會到我鍾意你，順便暗示吓叫我收皮，咁仲好啦。
點解啲女人，又唔係鍾意人，又唔係覺得同人有發展空間，但又係都要拖住人呢？
唔通真係咁想同我做朋友？少一個朋友真係好少咩？
不如，直接判我死刑啦，好嘛？
「其實，你知唔知我中文名？」KATHY隔咗成個幾鐘先覆我，一鋪信長都打完喇！
不過，同我問佢嘅問題完全無關。
假若我係個玩弄少女心嘅高手，我一定會問多次：「做咩咁問？」而且係隔起碼半個鐘先覆佢呢句。
不過我唔係，我只會乖乖咁秒回。
「卓欣婷嘛……」
「咁點解，你唔叫我阿欣？」
嗰次之後，我幫KATHY改左個花名，叫進擊的KATHY。
每當我決定退一步，佢就會好似捉摸到我嘅心態咁，從而進一步攻擊我嘅防備。
喺好多旁人嘅眼中，KATHY一定係一個好攻心計嘅女仔。
不過，旁觀者清，而當局者迷嘅我，只係拼命猜想佢嘅心意。
到底，佢咁樣問我，係咩意思呢？
個個都叫你KATHY，咁我好自然都叫你KATHY，我又唔係你邊個，無啦啦叫你做阿欣，好似懶係熟咁，你又唔問點解我唔叫你做阿婷？
屌都多鳩餘。
當然我緊係唔會咁樣覆佢啦。
「無呀……個個都叫你KATHY嘛……」我答。
「個個都叫我KATHY，咁你就要做其中一個？」佢秒回。
屌，你咪撚再玩我啦！你到底想點撚樣呀？
當然，我就緊係唔會咁樣覆佢啦。
「咁……你想我點叫你呀？」我問。
「唔係我想，係你想！你真係想成為咁多個嘅其中一個？」
「其實……你想講咩？」
「無……無嘢……」
其實，佢想講咩？
我帶住呢份疑惑到不得了嘅心情，星期一返工。
代表啲咩？代表我又要見到KATHY。
無論返學定返工都好，總會有一個人，令你充滿動力，但亦都會係同一個人，令你唔會再想留喺同一個地方。
KATHY今日顯得有啲憔悴，黑眼圈比平時更大。
以前嘅我，會選擇幫佢沖杯咖啡，再去買包香口膠放喺佢檯頭……
依家……？
我可以點？
「你OKAY嘛？」
最後，我都係忍唔住SEND咗呢個WHATSAPP問佢。
「OK AR～」倔強係佢少數一個極唔討好嘅性格。
同KATHY相處，基本上係唔會感覺到佢小鳥依人嘅一面，因為佢嘅性格，就係咁。
外表斯文，望落弱質纖纖，但偏偏好堅強，好硬淨。
我唔排除佢都有小鳥依人嘅一面，但我絕對唔係佢展現呢一面嘅對象。
每一次佢M到痛到死痛到痴線，佢都會扮晒神態自若咁話自己無事。
雖然我幫唔到你啲咩，但至少，幫你行去斟杯水，我都做到嘅……
「不如……沖杯咖啡俾你？」我追問。
「呃……好呀……唔該……」
唔該……
喺好多人眼中，叫人幫手做嘢講唔該係好正常嘅一件事。
但KATHY呢句唔該，對我而言，係一句增添距離感嘅說話。
記得之前有一次問佢要唔要飲咖啡，佢直接了當就話：「多奶少糖。」
我鍾意佢嘅直接，鍾意佢嘅不修飾。
唔講唔該，令我覺得我同佢好CLOSE，CLOSE到唔使講。
嗰種感覺就好似全職獵人入面基路亞俾嗰隻章魚嘅感覺咁，我唔識解釋，總之，呢句唔該，令我受咗好大打擊，亦令我間接認知到，我同KATHY嘅關係，返唔到去以前。
又過咗一個星期，去到星期六，KATHY又無啦啦WHATSAPP我。
「我嗰次睇到你幅畫。」
嗰次？
我諗應該就係講我同阿欣去食大排檔嗰次，因為我帶埋幅畫返屋企。
佢咁講一講，我先有少少估到佢嗰句「你想成為咁多個嘅其中一個？」嘅意思係咩。
「你唔應該放棄畫畫。」佢繼續輸入。
果然，如我所料。
「你都唔應該放棄拉小提琴。」
「我無辦法唔放棄。」佢講。
「我都無辦法唔放棄。」我答。
「你唔好俾藉口自己啦！」佢講。
「你都唔好俾藉口自己啦！」我又答。
「我講緊你呀！你做咩拉埋我嚟講？」KATHY講。
「因為都係性質一樣嘅事。」我講。
「點同！」
「有咩唔同？」
「算啦，無嘢……」
「有嘢。」我講。
「有咩嘢？」
「有啲嘢。」
「有啲咩嘢？」
「有啲你知我知但大家都唔講嘅嘢。」
「之係咩嘢？」
「你對我嘅態度唔同咗。」
「嗯……」KATHY出乎我意料地坦率承認。
「你做咩依家又講？」佢追問。
「因為我唔想繼續係咁。」我答。
「咁你想點？」
「我想聽你拉小提琴。」
「（笑喊EMOJI）你九唔搭八喎！」
「有啲嘢你唔想講，就算我想知都唔會問。」
「嗯……」
「不如？」我問。
「不如啲咩？」
「無嘢了。」
「喂！」
「我學你之嘛。」
「（嬲嬲EMOJI）好學唔學！」
「你想知？」
「唔想！」
「但我想話你知，我係想問：不如今晚一齊食飯？」
等咗五分鐘。
「嗯。」
我收到呢個答覆。
我唔知道我同佢係唔係通過呢次對話返去以前嘅關係，不過，我唔想再同佢距離十萬九次里遠。
既然唔可以跨越心靈上嘅距離，咁至少，唔好連物理上嘅距離都唔去跨越。
雖然我始終唔知道KATHY當初180度轉變嘅原因，但從佢鼓勵我畫畫呢點，我自大地認為我喺佢心目中係佔有少少位置。
呢次係自從彈結他俾佢聽以嚟，第一次再同佢單獨食飯。
我去咗佢屋企樓下等佢，然後一齊去屬於我地嘅老地方。
「去食咩？」KATHY問我呢個問題，令我有少少驚訝。
「吓？你想食其他？」我反問。
「唔……都唔係嘅……」
「咁點解你咁問嘅？」我指嘅當然係問佢點解問去食咩。
因為我一直以為，嗰檔大排檔，對於我地嚟講，已經唔係嘢食好食咁簡單，而係一個屬於我地嘅老地方。
「我地」嘅關係係咩都好，係同事，係朋友，係好朋友，係乜都好，我真心將大排檔呢個地方昇華咗做一個專屬於我倆相處嘅地方。
喺嗰度，我第一次同KATHY單獨食飯；
喺嗰度，我第一次見到另一面嘅KATHY；
喺嗰度，我第一次聽KATHY對於夢想嘅抱怨；
喺嗰度，我第一次產生想擁有佢嘅想法……
「無呀，我諗住你有其他好介紹之嘛…」KATHY講。
「無啦，對於我嚟講，去嗰度已經唔只係食好嘢咁簡單。」我隱晦咁講。
「咁玄？咁仲食啲咩呀大師？」
「感覺。」
同埋回憶，仲有幻想。
「哦……所以你就帶嗰個阿欣嚟？俾啲感覺佢？」
「痴線！佢結咗婚架喇！」
「喔！之係如果佢未結婚你就會？」
「你想知？」
「……」KATHY突然沉默不語。
「唔會。」我都廢事賣關子。
「咁你又帶……」KATHY喃喃自語，我唔係好聽得清楚。
我早已經放棄猜測佢個心諗咩，雖然我好想知，不過，我唔想僭越。
享受呢一刻我同佢嘅關係，先至係最重要。
呢餐飯入面，KATHY時而沉默，時而滔滔不絕……
間中嘅欲言又止，令我更加難捉摸。
喺一段關係入面，我最憎就係摸唔透對方諗啲咩嘢，所以盡可能，當我察覺到KATHY有咩想知但又唔好意思問，我都會主動講出嚟，務求佢開心。
儘管我地嘅呢段「關係」，模糊不清。
我唔知道佢眼中嘅我喺佢心裡面轉變過幾多次，而佢最後得出而家嘅結論係咩我都唔知，我都唔會去問，因為無論點都好，我都要一直喺佢身邊。
當然，我係有猜測過。
猜測一：喺我彈結他俾佢聽之後，佢察覺到我對佢嘅心意，所以想避開我，但避避下又覺得可能係自己諗多咗，所以又同返我講嘢，變到依家咁。
猜測二：彈完結他俾佢聽之後，佢發覺我地之間嘅關係喺旁人眼中非常曖昧，而佢又覺得瓜田李下，應該避一避，所以就同我拉開距離，事後又唔想無咗咁朋友，所以就同我保持適當距離地交流。
猜測三：佢聽完我彈結他之後，終於都當我係一個雄性咁看待，覺得繼續咁樣同我相處落去，可能會產生火花，所以避開我，事後佢搞清楚自己無可能同我有火花，所以又變返好似依家咁。
猜測四：佢喺聽我彈結他嘅過程，唔小心過咗半吓電，所以開始迴避繼續同我接觸，但過咗一段時間之後，佢搞清楚自己個心依然向住佢男朋友，所以同我回復關係。
猜測五：佢鍾意咗我，雖然想避開我，但又做唔到100%避開……
以上五個猜測，可能五個都唔中，不過中唔中都唔緊要了，最緊要係佢呢一刻，喺我面前咬住條椒鹽鮮魷──佢仲喺我觸手可及嘅地方，咁樣我就心滿意足。
喺末日嚟之前，俾我停留多一陣。
唔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