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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怡是一個溫柔的人,阿文由衷地這樣覺得。

至於溫柔的人有什麼特徵呢,大概就是和她相處的時候,感覺心靈都被安撫著一樣。

阿文在認識阿怡之前雖然說不上是一個不開心的人,卻總是有孤獨感在四周瀰漫。

平淡又缺乏色調的生活,因為阿怡而產生了變化。

故此,阿文喜歡和阿怡相處,儘管說來說去都是廢話,儘管有時候說到無話可說,阿文仍然想和阿怡一直相處下去。

有一次,阿文和部門的其他同事發生了爭執,甚至把心愛的玻璃杯都打碎了,幾乎半個公司都知道那次事件,而阿怡亦屬於在這一半內。

事件過後,總有些閒言閒語。阿文所在的部門有些特別,因為有自己的部門房間,所以就像是自成一國似的,種種原因令整個部門的人和其他部門的人都不太熟絡。

如此這般,外面的謠言定會傳到阿怡的耳中,而阿文相信這些謠言的內容大多都是對自己不利。

阿文有點擔心自己在阿怡心目中的形象因而改變,害怕那些其他人的說話在阿怡心目中塑造出另一個自己。

爭執發生的當天在下午時段,事件發生後阿文和令一位當事人亦需要處理種種事情,佔據了整個下午的時間。

阿文有想過好不好去和阿怡解釋,然而當天的心情實在太糟,怕弄巧反拙。

結果,直到放工,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和阿怡說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亦沒法阻止她聽到一些關於自己的難聽說話。

這也無可奈何吧…

阿文這樣想著回到家中,心中仍然因為下午的事情而憤怒著。

他對於一個人的信任就這樣被硬生生撕碎,感覺當然不好受。

難受持續著,直到明天上班,早上買麵包的時候又見不到阿怡,難受又多了一點。

原本部門內和諧的氣氛消失不見,阿文連呼吸都沉重了點。

他走到公司的休憩平台喘了喘氣,希望心情能放鬆一下。

「點呀,你有冇事呀…?」微風吹來,帶來阿怡的聲音,困擾著阿文的煩擾一吹而散。

「無…無呀…」阿文連忙答。

「嗯嗯…」

「你唔問咩事嘅?」

「你想講就會講㗎啦~」

「嗯…我ok呀…!」阿文說,他有想過好不好和阿怡重頭說一次,但既然阿怡已經了解他,那就沒必要了吧。

阿文由衷地覺得阿怡是一個溫柔的人。

一次又一次,走進自己的世界,用最溫暖的手,拼湊破落的零碎。

喜歡的感覺,快要泛濫。

時間繼續向前推進,阿文與阿怡之間,一件又一件的瑣碎事慢慢堆疊,一切都彷似發展得很順利。

兩者之間的氣氛任誰都覺得曖昧至極,只有阿文還在害怕阿怡不是這樣想。

「望咩呀望?」每當阿文在走廊經過,察覺到阿怡的視線時,就會開玩笑般地。

他想從她的反應中找證據。

而阿怡每次則會微笑著,把眼神轉得更為凌厲一點。

「睥咩呀睥?」阿文則會這樣說。

很白痴對吧?

然後阿文卻覺得很開心。

這一連串過程之後,阿文有時會逗留在阿怡的位置旁聊一聊天,有時會問一問阿怡有什麼零食,有時則會回她一個微笑後走過。

這樣的相處可以一直一直維繫嗎?阿文獨自擔心著。

「咦你今日做咩戴眼鏡嘅?」阿文問阿怡。

「哦,因為遲啲要做個手術,唔可以戴con。」阿怡答。

「做手術?咩事?做咩?點解要做手術?」阿文慌張地問,並認真地看進阿怡的雙眼。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阿怡,她的眼晴很漂亮很漂亮。

也許是因為眼睫毛長長的密密的,也許是因為眼珠大大的亮亮的,也許是因為雙眼皮深深的厚厚的…各種原因加起來,令阿怡的眼晴看起來有種攝人的魅力。

「無咩嘢㗎,小事嚟咋~」阿怡說。

阿文細看著阿怡的眼晴,發覺她左眼眼窩內有點黑黑的東西。

「係唔係呢粒嘢?」阿文指一指阿怡左眼問。

「哦?唔係呀,哈哈唔關事㗎呢個~」阿怡說後便揮揮手走回自己的位置。

阿文亦不好意思追問太多。

只顧著沉醉在阿怡雙眼在腦海之中殘餘的畫面。

餘生,也一定看不膩吧…

他徑自想著。

阿文在寫的愛情故事反應不錯,這次他把阿怡上次給他看的一些寫作概念,套用到在自己故事的句子當中,然後cap了圖給阿怡看。

「借咗你啲嘢嚟用~」阿文在messenger寫道。

「賤人!俾返稿費我呀!」阿怡很快便回覆。

「哈哈,你呢到一句咋喎,我個故咁多萬字,應該點樣計呀?」阿文說。

「唔理你,我要返稿費!!」阿怡說。

「係喎,既然你都鍾意寫嘢,點解做而家呢份工嘅?完全同寫嘢無關係喎!」

「咁,我其實都send咗好多份cv嘅…呢份係極少數嘅cs job,請咪做住先囉…」阿怡說。

「哦哦…同你傾過咁多次計,你都無講過你夢想係咩啵,一定唔會係做而家呢份工啦!其實你最想做啲咩?既然編輯都辭工嘅話,好似已經無咩選擇?」阿文問。

「haha,唔想話你知喎!」阿怡說。

「咁㗎,我都講咗俾你知吖…」阿文說。

「有咩?」

「無咩?」

「有咩?」

「無咩?」

「我剩係知你鍾意寫嘢同有寫嘢咋喎!」阿怡說。

「咁都好明顯啦下話?」阿文說。

「咁即係咩?」

「唔…希望用自己嘅創作可以養得起自己同家庭。」阿文說。

「哦哦~」

「你呢?」

「同你差唔多啦,都係想從事以寫字維生嘅工作,咩occupation係其次。」阿怡說。

「如果係翻譯job,唔會好悶咩…?」阿文問。

「睇下係咩類型啦,之前都同你講過,翻譯腔可以好得意,嗰陣我fyp係翻譯小說,都幾enjoy,不過其實又真係有啲會好悶,好似翻譯菜式名咁,但我無做編輯之後都已經無咩接翻譯job,想悶都無得我悶哈哈~」阿怡說。

原來阿怡有時候也會多話的。

真希望她能對我越說越多。

「加油!寫多啲嘢!我幾鍾意你寫詩啲concept!」阿文說。

「我會㗎喇,要寫嘅時候我唔會阻止自己嘅!」阿怡說。

「講真,如果想以寫字維生,就唔可以想寫先寫,唔想寫都要寫!」阿文說,雖然覺得自己沒資格鼓勵人,但當對方是阿怡時,他不想看見她夢想凋零。

「咁你改咗筆名未?」阿文問。

「未呀…」

「改咗筆名先啦!有個名就咩都解決㗎喇!」

「haha好~」

「咁我繼續寫喇,睇下聽日返工撞唔撞到你先~」

「加油~!!」

和阿怡小聊片刻後,阿文的靈感滔滔不絕,敲打鍵盤的回彈聲不絕於耳,像在以琴鍵起奏,故事情節幻化成一首又一首動人心弦的古典樂曲,阿文沉溺其中,想和阿怡分享現在的心情,卻又想起自己才剛剛完結和她的對話。

阿文寫完後,心頭悸動仍然縈繞不散。

懷著這般心情,阿文期待著明天早上麵包店的相遇。

大家有聽過吸引力法則嗎?

只要內心懷著強烈盼望,世界就會回應你的期許。

阿文就是這樣想著要碰見要碰見要碰見阿怡來進入睡眠。

因為阿文所在的公司容許遲到,所以基本上不會有同事壓線九點出現,而大多都半九點三、九點四,當上班時間變得略為彈性,要在上班時碰見一個人便變得難得多了。

慶幸的時,和阿怡相熟之後,阿文一星期下來至少有三次能夠在早上碰見阿怡。

一起步行上班的感覺和在公司裡碰面的感覺相差太遠。

阿文超喜歡和阿怡兩個人一起上班,只是聊聊今天吃哪款麵包已經教阿文十分滿足。

阿怡的而且確是個少話的人,說實話,阿文亦不算多話。

只是在和阿怡相處的時候,很多很多無聊的廢話都可以說出來說一大輪,然後問問阿怡意見,大家一齊討論一些what if的話題…

如果美國總統不是由特朗普出任…如果日本再沒有漫畫…如果南丫島陸沉…

天南地北的東西阿文都會胡扯一番。

事後阿文回想,其實都不太記得和阿怡說過什麼話,只記得自己偶爾偷看她的側面時,她總是笑著,有時是微笑,有時聽到好笑一點或荒謬一點的話時就笑出來…

阿文真的很想一直讓阿怡笑著。

「你知唔知呢…」阿文這次又準備胡扯。

「唔知!」阿怡極速阻止他,不過也知道阻止不了。

「你知唔知呢,點解我哋淥親之後,一定要認自己有淥親?」

「唉…乜呢啲嘢有需要唔認嘅咩?」阿怡皺起眉頭問。

「你答咗我先啦~」

「唔知唔知唔答唔答!」阿怡說。

「因為唔認嘅話會好不孝。」

「點解呢…?」阿怡的眉頭皺得更深。

即使皺著眉,也很可愛。

「因為六親不認…」阿文冷冷地說。

這種阮兆祥式的笑話其實超無聊,但阿文知道阿怡一定會笑。

「哈哈!今次差啲喎~」阿怡眉頭解開,笑笑說。

「係咩?但你笑喎~」

「禮貌嚟啫~禮貌嚟啫~」

「多謝多謝~」

阿文不介意阿怡是否由心被他逗笑,他只要感覺到在身旁的她是開心的,是愉快的,那就很足夠。

不知道是否被阿文感染,阿怡偶爾也會說些無厘頭的說話,他從此發現阿怡無厘頭的一面。

阿文覺得阿怡有點神經質,有點無厘頭,而這些都是她不容易向其他人展現的一面,阿文覺得他和阿怡的距離又拉近一點。

可以了吧?

差不多可以了吧?

不知由什麼時候開始,阿文不停地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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