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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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考最後完結的一剎那,我和會考那時一樣,向詩雨傳送了一個訊息。

「可唔可以去一去學校附近個公園?我有啲好重要嘅嘢想同你講。」

不過這次的差別再於,詩雨沒有回覆我的訊息。

在那個我還沒換智能電話的年代,我無從得知她到底看了我的sms沒有。

不過我相信,她會來的。

只要她來到,看見我的心思,她一定會被感動的。

我這樣堅信著。

我獨個兒坐在公園的韆鞦上蕩來蕩去,又一次想起和詩雨經歷的種種事情。

一路走來,的確並不是每段相處的日子都滿載溫馨,我們因小事吵過架,因謠言而分離過……

我更因自卑、自私而讓她難受過。

但我相信,這次也一定會像從前一樣,我們會回歸於好,和好如初。

不,我們會更進一步,以情侶的身份走完以後每一段路。

我這樣堅信著。

雀鳥降落在韆鞦的架子上跳了一步又一步,放學後的學童在搖搖木上擺了一下又一下……

雀鳥叫著,孩子們嬉笑著……

漸漸地,這些聲音都隨著夕陽消失於地平線。

太陽沉得越來越深,我的心情亦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詩雨為什麼不回覆我,為什麼不來……

我真的有那麼討厭?

我真的不值得多一次機會?

你真的連對我說多次拒絕的話也感到厭倦?

諸如此類的想法在我腦海浮現,驅使我拿出電話來致電給她。

「你所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機械般的女聲冷冰冰地說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是不是收到我訊息後,為了逃避我而把電話都關上?

你是不是不願意我再在你的生命中出現?

你是不是連見我一面都覺得毫無必要?

詩雨,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叮噹,叮噹……」我抱著大熊和其他事先預備好的物品回到家中,並按下詩雨家的門鈴。

良久都沒有回應。

思緒早已亂得一團糟,明明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科,詩雨不可能到現在都不開電話又不在家。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努力把現況整理,例出幾個可能的情況。

一:詩雨考完試後忘記把電話開啟,一個人或和朋友去了什麼其他地方慶祝。

二:詩雨考完試後來不及把電話開啟,遇上了什麼意外。

三:詩雨考完試後把電話開啟了,然後接收到我的訊息,選擇關機和不回家來避開我。

四:詩雨在考試開始前便遇上什麼意外,使她沒有出席考試。

我馬上回到家中打開電腦,連上互聯網鍵入關鍵字,搜尋丘詩雨、應屆高考生、意外等字眼。

結果使我鬆一口氣的同時,卻令我的神經加倍繃緊。

到底詩雨發生什麼事了?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打了一個電話給芷若。

「喂澄渢?」芷若的聲音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你知唔知詩雨喺邊呀?」

「欸……欸……」

「答我啦!」

「佢早幾日同我講,佢爸爸喺台灣出咗事,佢要飛過去搵佢……佢仲叫我千祈唔好同你講,怕影響你考試……」

「我頂!你做咩唔一早同我講!你做咩唔一早同我講呀!」我向著電話咆哮。

「對……對唔住……佢話佢會盡量今日趕返嚟考試,你仲係搵唔到佢?」

「嗯……」

「咁不如,我同你一齊去台灣搵佢?」芷若提議。

「好!我而家即刻上網買機票!」

「好似話係高雄呀!」

「嗯,多謝你!」

翌日,我和芷若飛到高雄。

很快,我便悔不當初。

當我聽到詩雨家中有事的時候,腦部進入了缺氧狀態。

她的存在,於我而言,就是如氧氣那麼重要。

我起初以為芷若和詩雨是好朋友,她也是因為擔心以及出於好意才提議一起來,根本沒有餘力去深究她背後的動機。

我真他媽的天真到以為在芷若眼中真的有「友誼」這兩個字。

不過,即使我有餘力去深究,也萬萬不會算得到芷若的機心。

芷若媽媽是台灣人,所以她擁有台灣的護照。

而我則是以落地簽證的方式入境,還好學生這個身份為我帶來便利,一切一切都來得順利。

芷若是大戶人家的兒女,其家族在台灣擁有的物業不計其數,當然不少得高雄。

在到埗後,她提議到她家所擁有的一間公寓落腳,一來免卻找旅館的時間,二來節省金錢。

考慮到買機票時所花費的昂貴費用,即使不太情願欠她太多人情,我還是答應了。

「你入咗我電話未?我哋一陣分頭行事,問下有無人見過詩雨!」安頓好之後她這樣提議。

分頭行事的確是一個最有效率的做法,我們以捷運車站來劃分負責區域,她負責高雄車站以北,我則負責以南。

我手中拿著和詩雨在中五last day的合照到處問人,那一天她剛哭完,眼晴還有點腫。

那個愛哭的詩雨竟然選擇獨自面對家中的狀況……一想到這點我的手便越握越緊,越握越緊……

然而,我捉緊的只是詩雨的照片,而不是她的人、她的心。

「這個女孩子漂亮哦!你的女朋友仔唄?要把她追回來哦!」不知頭不知路的街邊阿姨卻巧妙地說出了重點。

「沒看過喔!年青人,你要加油哦!」

「沒見過耶!是來觀光的香港人嗎?觀光的話可能會去……」

半天下來,還沒有打探到詩雨的半點消息。

其實,這樣才正常。在高雄這相當於香港那麼大的地方要找一個人,根本大海撈針。

一天過去,我和芷若都徒勞無功。

城市開始睡去,高雄這個地方,不像台北般繁華,亦沒有花蓮般樸素,這種恰到好處的繁盛使我心頭放輕鬆了半點。

芷若家的公寓位於海邊,疏落的路燈、極低的樓宇密度以及當地人習慣等因素造就了晚上熹微的燈光,這些燈光映照到海面,徐徐晃動著。

我眺望著遠處漆黑的海景,拿出那張早已變皺的照片,翻去背面。

「我仲想……同你一齊。」我把那年哽在喉中的說話寫在照片背面,祈求著向她傳遞自己心意的一個機會。

「早啲瞓啦澄渢,聽日仲要一早起身搵詩雨架……」

「你估佢會唔會,已經返咗香港?」我提出我的疑問,因為一直在高雄大海撈針都不是辦法。

「我打過長途電話去佢屋企喇,都係無人聽……」

「嗯……今日,辛苦晒。」

「傻啦!我都係詩雨好朋友,我都好擔心佢!」

「多謝你……如果唔係因為你,我應該會更加手足無措……」

「你幾時變得咁客氣架?早啲瞓啦。」

「嗯……」

翌日,奇蹟出現了。

我以為奇蹟出現了。

「澄渢!我搵到詩雨喇!你快啲過嚟都會公園站!」芷若的聲線顯得有點焦急。

當我趕到那個車站,並和芷若會合時,只見她一個人一直坐在路邊喊。

「發生咩事?詩雨呢?詩雨呢?」我慌張發問。

「你唔好喊住先……你話俾我知詩雨喺邊先啦!」

「詩雨到底去咗邊呀……」

無論問多少次,芷若都只是一味在哭。

「佢走咗喇……嗚……詩雨話……唔想見到……」

「唔想見到我哋?點解唔想?點解你唔留住佢?點解呀!」

「佢叫我同你講……唔好再理佢嘅事,佢唔想再倚賴你,叫你俾啲空間佢……佢一路喊,一路講……話唔想見到你……」

怎麼可能……詩雨怎麼可能不想見到我?就因為我說錯一句話?就因為她以為我不喜歡她,所以就不想見到我?

我喜歡呀,我真的喜歡呀,但你好歹也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喜歡你吧……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連我專誠來到台灣都要趕我走……

真的有需要這麼狠心嗎?真的有需要這麼決絕嗎?

「我忍唔住……一諗起詩雨佢一個人……我就忍唔住……」芷若說著說著,哭得越來越大聲。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芷若這麼軟弱的一面。

可是我真的沒有心力去安慰她,比起和她一起,我更想一個人靜下來。

「對唔住……」我拚盡所有的氣力擠出這句說話,然後帶著沒有靈魂的軀體四處遊蕩。

前面向左拐、直行向右轉……路一直延綿著,我註定不能走到終點。

沒有目標,何來終點?

最後,還是遵從身體的指引回到那個在海邊的公寓。

我走進浴室,扭開花灑……

任由冰冷的水滴拍打自己身體……

水很冷,很冷……

但再冷,都不及內心的空洞來得徹骨……

我不斷責怪自己多年來的猶豫不決……

不斷責怪自己的優柔寡斷……

詩雨……詩雨……詩雨……

為什麼要狠下心來……為什麼不給我一次機會……

詩雨……

原來在錯過了你以後,我才發覺自己是那麼愛你……

原來在錯過了你以後,我才發覺自己一直都把你當成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原來在錯過了你以後,我才發覺當初沒有捉緊你的自己是那麼愚不可及……

詩雨……

詩雨……

「水水,你覺唔覺得悟空同月野兔好登對呀?」她以往的話語逐一在腦內浮現……

「水水,你睇,靚唔靚呀?」

「水水,呢個……送俾你!」

「水水,放學一齊返屋企?」

「水水,你無事呀嘛?」

「水水,你好叻呀!」

「水水,你好白痴呀……」

「水水,多謝你……」

「其實你……鍾唔鍾意我?」

「我鍾意!我鍾意!我鍾意呀!」我在浴室內放肆大喊,把我那一天沒說出口的答案喊出來……

詩雨……你聽到嗎?

我說了,我告訴你了,你聽到嗎?

你還……願意聽到嗎?

在我換好衣服,從浴室走出來的同時,芷若回到了公寓。

她左手拿著捏凹了的啤酒罐,右手食指勾著鎖匙,其餘手指則勾著一袋啤酒。

我二話不說,從她那袋啤酒中拿了一罐出來,扳開拉環,像水一樣把酒灌下。

「今晚不醉無歸!」芷若已經呈現出微醺的狀態,在自己的住處喝酒,又怎麼不醉無「歸」呢?

不過我根本沒心情向她吐槽,只顧繼續灌酒。

當下,我只知道我極度需要酒精來麻醉自己的感覺。

在此忠告大家一句,酒後亂性。

「澄渢,你覺唔覺得有啲熱呀?」一句鐵定會於老土劇集中由狐狸精說出來的話就在此時此刻在芷若口中說出。

後續我都不用多形容了吧,芷若開始解開上衣最高的鈕扣,然後把胸部靠向我的手臂。

她用紅得像櫻桃的面看向我,眼晴還因為剛才哭過而帶點紅腫。

「你知唔知點解我喊得咁犀利?因為……我鍾意嘅人從來都無理過我……所以我先咁放任自己……」芷若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乜我真係有咁差咩……?點解連正眼都唔望我一下……佢知唔知我都會心痛架……」

「我個心真係好痛好痛……我真係放唔低佢……」她緊撓著我的手,胸圍的觸感只佔三分之二,其餘的都是軟綿綿的感覺。

不得不說,那個時候我對她產生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意識,只覺得,我們都寂寞。

「澄渢,望住我……」

我看向她的面,水汪汪的大眼晴配搭高挺的鼻樑,連同緊緻泛紅的嘴唇掛在白得接近琉璃的皮膚上……

「乜我真係咁差咩?」

一點也不差,這張臉甚至稱得上精緻。

「答我……」

但我選擇沉默,因為知道回答後情況一定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即使我沉默,結果還是一樣。

她伸手撫向我的心臟位置,溫柔地打圈搓了三下……

「今晚不如,短暫忘記一下詩雨帶俾你嘅痛……」

然後她把我的手碗捉向了她心臟的位置,並把手掌緊貼在我的手背,又是溫柔地抓著我的手打圈搓了她自己的心臟幾下……

「同時令我,短暫忘記一下佢俾我嘅痛……」

雷聲在窗外轟嗚,芷若慢慢地親向我的唇,她一邊親我,一邊拿著我的手撫摸她的胸部。

原來互相依存的感覺是這樣溫暖,我在短暫的縱慾之中,忘卻了天與地。

芷若把上身的恤衫脫下,一雙披著黑衣裳的玉兔頓時蹦了出來。

深沉的黑色更能凸顯那雙峰的乳白,她把我的手帶向她胸圍的鈕扣位置,我笨拙地摸索著怎麼操作之際,她已急不及待把整個脫了下來。

赤裸上身的芷若伏我的胸膛上,使人軟化的觸感穿過我身上那件薄t-shirt傳遍全身。

她不斷吻著我,從頸部到肩部,從肩部到胸部,她甚至把我的上衣扯爛了一點,都要吻勻我的上身……

就這樣,我踏入了一片未知的領域。

我慢慢由被動轉為主動,探索眼前這個青春肉體的每一吋肌膚。

芷若絕對不是歸類為瘦的那種女生,但她身上的贅肉,都巧妙地分佈在不太看得出來的位置。

雖看出來不明顯,但摸下去的手感卻是令人欲罷不能。

我把手伸進她還未脫下來的及膝裙,從大腿慢慢向上游走,直至摸到蕾絲邊的絲質底褲。

我輕捏她的臀部,感受男女生身體結構的大不同。

在中學生涯,我拍打過無數男友人的臀部、死在我千年殺下的不計其數……

我一直以為男生和女生臀部的觸感都大同小異,卻在捏下芷若的一瞬間開啟了小宇宙。

原來臀部的觸感,可以用上「水漾」這個形容詞。

我情不自禁用上右手五隻手指來起勢搓她的臀部,左手則輕揉著另一個次元的物質。

滑不溜手都不足以形容芷若的乳,配合酒精的效用,琉璃般的雙乳上泛著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紅,點綴那仿如車厘子的兩點。

遵從著最原始的本能,我吻了下去。

一邊揉著、一邊吸綴著……

而右手,則持續帶點力度地把玩她的臀部,甚至使她的內褲變成了t-back形狀。

「嘎……」面上早已紅得不像樣的她呻吟了一聲,這樣的芷若看起來又嫵媚了幾分……

明明當初一開學,我是那麼討厭她。

現在卻如兩條肉蟲般纏來纏去。

我沒有理會她的呻吟,並由她胸部越親越下,到達她的腹部……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把肚臍清潔得很乾淨。

在肚臍之後,我到達最後一片禁地。

人類天生就有著探究本能,我脫下她的裙子,盯著她粉藍色的內褲細看。

這蕾絲內褲下的秘境,吸引著我的本能去挑戰。

我慢慢、慢慢把內褲的邊拉下來……一個蜜桃般的形狀映入眼廉,原來她有剃毛的習慣……

我的頭離著水蜜桃大概兩吋的位置,正在考慮要不要親下去的時候,芷若用手按下我的頭,推了我一把。

忽然之間,我嗅到一種從不存在於我腦部記憶的味道,並不是腥,亦不是臭,硬是要形容的話,大概是介乎泳池的氯水味混合雨後的青草味吧……

這種味道莫名奇妙地使我的五臟六腑翻騰起來,我感受到一團嘔吐物在體內形成,並馬上要衝閘。

我立刻衝進廁所……

「嘔……嘔……」

酒清在我理智徹底斷掉前幫了我一把……

看著眼前這灘嘔吐物,我想起了那只大熊,想起了第一次打算和詩雨告白的自己……

頓時之間,我為自己的污穢不堪感到悔疚不已……

我竟然,差點就背叛詩雨……

不……

我已經背叛她了。

「澄渢,你無事呀嘛?」芷若在廁所門外欣切地關心我。

我吐完之後望著鏡子,感到很陌生。

我是一個壞掉的人,我對不起詩雨。

一時之間的性慾沖昏了頭腦,同是寂寞人都想得到慰藉這個想法把我和芷若連在一起。

手心殘留的溫熱和觸感加倍我的罪疚感,我這雙手該捉住的,明明是詩雨,不是她。

我卻背叛了最愛的人。

「無……無事。」我扭口水龍頭,用冷冰冰的水拍打自己面龐。

我生怕站在門口的芷若仍是赤身露體的狀態,我怕我踏出廁所門後再次把持不住。

我必須用最快的方法使自己冷靜下來。

還好上天在創造萬物時為所有男性設計了一種機制,一種名為聖人模式的機制。

水龍頭的水還流著,而我則開始進行啟動聖人模式的程序。

哈利路亞……

神聖的樂章在耳邊奏起,帶著我踏入一片聖域。

思緒頓時變得澄明,我找回了我自己。

咔嚓。

我扭開門鎖,發現芷若在門邊守候著。

「你ok嘛?」不知她是有意無意還是冷氣太大,她把恤衫穿上卻沒有扣鈕,約隱約現的胸部更加引人入性。

哈利路亞……

不過,小天使們還在我耳邊唱著歌,世上已經沒什麼能誘惑到我。

「對唔住……我唔應該……我真係唔應該……」出乎意料地,芷若向我道歉並在我眼前哭了起來。

我不知所措。

「我對唔住你……對唔住詩雨……我一時飲大咗……」她邊說邊哭。

「放心……我一定唔會同詩雨講……一定……」她向我承諾。

其實,我也沒資格要求什麼,正所謂獨掌難鳴,要是我能夠堅持拒絕芷若,我現在亦不至於那麼後悔和內疚。

是我起了色心。

即使芷若不告訴詩雨,那我是要昧著良心隱瞞她一輩子?

無論是和她坦白還是瞞她一輩子,我都做不到。

「你早啲休息啦,唔好諗咁多……」我和芷若說。

「返到香港之後,多啲陪詩雨……」我補充多一句。

「嗯……我會……早抖……」

我走回房間,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在什麼時候止住雷聲的低沉,換來了稠密的雨水。

在雨下得很大很大的這一天,我和詩雨的關係被沖得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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