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
阿文這天如常工作,而且如常放工。
不過,就不再和阿怡交流。
這樣也好,剩下的一個月就都這麼辦吧。
然而,就在阿文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被部門主管bill哥叫住。
「文哥!傾兩句吖!」bill哥說。
阿文不意外,應該說他早就猜到bill哥會找他談一談。
「好。」
然後阿文跟著bill哥走到公司平台。
「嗱,即係咁,文哥,你做得嘢嘅,如果你話你搵到新工喇,有更好發展喇,我一定唔會留你,但係咪有需要一時意氣就辭職呢?」bill哥說。
「而家個問題係在於,點解你有呢個決定而班細嘅完全唔知,你有冇諗過而家同佢同title嘅人嘅感受?」
「咁…老實講,我哋公司junior post嘅出手真係有啲低,而佢又有返咁上下歲數…我又唔想難為咗佢,好似剝削咗佢咁,但junior頂薪都係萬零蚊,咁我同ceo傾完之後,咪諗住升佢一個grade,咁公司都可以出多少少糧俾佢…」
「請問邊度難為咗佢呀?所有嘢都係佢自己決定,佢應該已經有心理準備㗎啦,而家係唔係有人揸住枝槍叫佢一定要過嚟做?而家我哋部門又係唔係請唔到人先?唔係吖嘛!大佬呢啲嘢你情我願,佢想嚟做,佢有嘢想喺我哋部門到得到,咁自然要取捨㗎啦,頂唔順份糧咪唔好做,繼續喺而家個post到虛度光陰囉,唔好講到我哋department咁cheap要特登就佢啦ok?」阿文說。
「嗱文哥…即係咁,我係見佢同你friend先請佢㗎咋,老實講佢啲嘢又唔係得,本身係諗住,佢過嚟做,你會開心,大家都開心,咁又唔好意思好似剝削咗佢咁…我哋junior post個offer同佢而家個post份糧差幾k呀文哥…再講,我真係無諗過你哋會咁大反應,同埋佢而家份糧都唔會高過你哋㗎喎!真係無諗過你哋會咁在意個title…」bill哥說。
「在意title係其一,其二係你無尊重過我哋呀,呢件事係應該同我哋講聲㗎。」阿文說。
「其實佢唔係第一個咁樣嘅case啦,喺你之前幾年都有個人,有幾年經驗,啲嘢得,都係咁樣升一級入嚟做㗎!同埋呢件事你哋遲早都知㗎啦,都瞞唔到嘅!只不過係我忽略,無諗過會搞到咁。」
「咁佢係唔係有幾年相關經驗?佢之前做編輯咋喎,同我哋完全無關㗎喎,咁佢啲嘢又係咪好得?」
「咁你同佢熟吖嘛文哥…搞到咁為乜呢?」
「我就係唔明點解我同佢熟佢都唔同我講囉,而你又唔同我哋講囉?都係嗰句,係尊唔尊重同重唔重視嘅問題。」
「屌!講真,你返咗咁撚耐工,我有幾時無尊重過你?」bill哥問。
阿文細心想了一想,又好像有點道理…
一直以來bill哥都是以放任的態度來管我們這一班下屬,也許有人覺得他無能,但阿文卻由衷地尊敬他。正因為此,這次是件才特別令阿文失望。
「唔講嗰句都講埋,佢份約無你哋咁好㗎!」bill哥說。
「即係點?」
「即係xxxxxxxxx」
「哦…咁樣…但係我始終覺得,呢個係佢個人嘅選擇,無人逼佢,唔想可以唔做,所以,我都唔打算收返封信,不過可以等你請到人先走。」
「諗諗先啦文哥!」bill哥說。
「嗯…無咩嘢咁我走先。」
然後阿文離開公司,心頭一片平靜。
他決定send一個訊息給阿怡。
至於具體內容要寫什麼,阿文在決定寫的一刻仍然不太清楚。
只是覺得自己需要這樣做。
只是覺得兩人之間的事情需要一個了斷。
然而,當寫下來的時候,卻壓抑不了內心的吶喊,數個月累積下來的情緒再一次爆發,不過這次卻不是憤怒,而是悲傷。
眼淚像三峽大壩洩洪一樣缺堤式地流下來,呼吸不斷抽搐,阿文需要不停抹走眼淚才得已看見手提電話的螢幕。
也許阿文說到底還是覺得阿怡喜歡自己吧,所以才這樣不要臉地把自己種種難受寫在訊息上。
阿文把自己一直以來對阿怡的感受都寫出來,無疑已經是一種告白,但當下的阿文也不在乎了,他不在乎阿怡的答案,只是想好好表達自己的想法。
在按下傳送之前,阿文真的很想下定決心逃離這段關係。
訊息發送後,關上電話,直接睡覺。
把現實甩在身後,彷彿醒來後問題就不復存在一樣。
閉起雙眼,卻滿滿都是和阿怡之間相處的回憶。
明明那麼少,卻又那麼重。
偶爾調皮的她,偶爾神經質的她,偶爾皺眉頭的她,每一個她,每一個面容,每一種態度,都縈繞不斷,揮之不去。
阿文不知道當他再次打開電話時渴望收到一個怎樣的回覆,也許一個回覆都沒有更容易令他在這段關係中抽離,但同時又在期待著什麼,心癢難耐。
半小時過去,一小時過去,兩小時過去。
阿文還是不能入眠,只好打開手提電話,面對現實。
晚上十一點零七分,阿文收到阿怡的訊息。
仍然是沒有答案。
在看畢阿文的訊息後,阿怡仍然想維持兩人原本的關係。
她向阿文解釋,卻沒有解釋到重點。
阿怡總是在迴避,總是一直在迴避。
阿文不敢相信阿怡察覺不到自己的心意,與其說她察覺不到,不如說她裝作察覺不到。
結論大概只有一個吧,阿怡不喜歡阿文,卻又不捨得喪失這段朋友關係。
這不會太自私嗎?
再說,如果是不喜歡的話,那就真的變成了是阿怡在玩弄感情呀!
阿文不想相信這點。
那麼,是不夠喜歡嗎?
如果是不夠喜歡,你至少也表表態吧,一直在作出不是解釋的解釋,一直不表態又不想人離開,到底是想怎樣?
阿文看著阿怡的訊息,反而開始生起氣來。
這個人也太自私了吧,他不禁產生這樣的想法。
總是維持這種曖昧的距離,只有自己隨意進退,順意的時候就給點狗糧,卻無論怎樣也不願承認兩人的關係。
最令阿文生氣的是,他無法改變自己喜歡阿怡的心。
無論受過多少次難受和折磨,阿文都不願意相信阿怡是那種女生,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不喜歡她。
最後,阿文撥了個電話給阿怡。
「咁即係點…?」阿文問。
「即係你睇到咁囉…」
「我就係睇完唔明先打嚟問你,我真係唔知點解你要解釋咁多,我真係一個有需要你解釋咁多嘅人?如果係嘅話,點解你之前幾次都要做啲咁傷害人嘅事?點解你成日都要一時一樣?我真係唔明你諗咩…」
「因為我真係當你係朋友…」阿怡說。
「朋友?真係只係朋友?如果係朋友,咁點解你要xxxxxxxxxxxxx…」
阿文說了很多阿怡對自己做過的事,例出很多阿怡對自己的好…
「真係朋友呀…可唔可以唔好逼我呀…」
「又係我逼你?次次都係我逼你?你乜嘢都唔講乜嘢都唔答,你就無諗過我感受?」
「唔係咁樣呀…」
「即係你覺得,我對其他人都係好似對你咁?你覺得我對你就無唔同?你一直以嚟同我相處就只係覺得我係當你朋友?」
「我有啲唔舒服…可唔可以唔好再講…」
「咁你咪唔舒服囉!聽日請假囉!我真係唔知你諗咩…你想點…」
「再講落去就只會係你想要嘅答案…」
「吓?我想要咩答案?」
「我唔知呀…總之可唔可以唔好再講…」
「fine…鍾意你係我犯賤…bye…」
收了線,還是沒有答案。
無論阿文怎樣進逼阿怡,阿怡卻仍然連絲毫想法都不願意透露。
阿文儘管知道自己過火,但,這也是給自己另一種答案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