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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某個時空、某種契機、某些巧合,把你帶來,降落此地…
烏鴉靜默地飛翔,襯托血紅色的天空…
不知名的樂章奏起,旋律下躺著我的名字…
你好奇地翻閱我的記憶,才終於得知,這些天以來我的壓抑與糾結。
儘管如此,厭惡感仍然揮之不去,也罷。
反正,世界正以無人知曉的步伐枯萎著…
所謂明天,也不過是種物理現象。

--陳文風,二零二零年七月三日。

打開電視機,隨便一個台也好,只要有點聲音就行了…

阿文躺在梳化上,二百呎不到的空間有點壓抑…

不,壓抑的其實是心情吧。

阿文一個人住,觀塘區,二百呎不到的單位,租金一萬。

窗戶不多,透進來的陽光有限得很。

其實也沒什麼差,因為每天下班後天都全黑,陽光不過是非勞動者享有的奢侈。

阿文工作的地方是家附近一間物流公司的文職,阿文每天只需要步行上班就好,他為這種距離感到滿意,工作雖然頗為沉悶,但相對的空閒時間比較多,阿文總會活用這些時間。

阿文有一個夢想,他希望從事以文字維生的工作,並不是現在的文職,而是和文字創作相關的工作。

記得在中一的時候,阿文一篇隨心而寫的作文被老師欣賞,然後被老師提議去參加了一個什麼全港性的初中生寫作比賽,最後還得了獎。

阿文自那時起便做著一個寫作夢。

後來中學畢業,在父母的堅決反對下,阿文放棄了理想的中文系,去讀了工商管理,畢竟,在香港實在太難以文字創作維生,阿文家境不富裕,基於種種考量,作出了這樣的選擇。

畢業後自自然然找了份和學系相關的工作,一做便是兩年。

夢想什麼的早早因為責任而拋諸腦後,明明工作未至於填滿所有時間,卻總是提不起勁來。

要找藉口,總有一堆又一堆吧。

當中最能夠說服自己的,就是害怕面對自己的才華。

阿文其實有嘗試過,他寫下嘔心瀝血的創作,張貼在討論區上,然而閱讀的回覆的,只有他自己。

這種挫敗感令阿文產生了逃避心態。

座地式的風扇在左右轉動著,因為殘舊而發出依依啞啞的聲音,阿文想起了小時候,他很喜歡在風扇面前張著嘴「依依啞啞」地叫。

當初的快樂,來得那麼簡單。

電視機的畫面在不停切換,五彩七色的光芒投射到客廳每一個角落,阿文的倒影也被投放在牆上,像是在搖曳一樣。

「轉身射個三分波…唉吔…」

經典的廣告最適合用來當佈景聲,阿文感到空間被填滿了一點。

他打開自己的macbook,嘗試繼續寫那個已經寫了半年卻只有數千字的故事…

鍵入,然後刪除,鍵入,然後再刪除…

無論怎樣,也寫不出稱心的句子,才故此寫了又刪寫了又刪…

掛在電視上方的牆鐘早已經壞掉,永遠的八時令阿文感到安心。

然而現在,已經是凌晨時份。

阿文重重覆覆來來回回地書寫他的故事,卻只在這幾小時內吐出數百字的份量。

肌餓感突然襲來,阿文走了兩步到達家裡的開放式廚房,打開廚櫃拿出一個杯麵。

吃過後,便倒頭大睡。

上午八時,鬧鈴響起,陽光沒有很充沛,更遑論透進屋子內的了。

阿文如常起床,梳洗,收拾好筆記本,背起背包,到樓下茶餐廳點個沙嗲牛麵,吃塊奄丁,喝杯奶茶,便如常上班。

一切一切,都如機械式般如常。

直至阿怡的出現。

說是出現,其實也不是出現,阿怡比阿文晚半年入職,是同一間公司的同事,不過卻不是相同的部門,所以向來彼此之間也沒什麼交流。

所謂出現,不過是她的踏前一步。

阿文這天照舊在上班的頭兩小時便完成一天的工作,他拿出他的筆記本,繼續寫作。

不同的是,今天阿文突然有些靈感,他疾速輸入,不經不覺,已經了午膳的時間。

「喂,食咩呀今日?」旁邊的阿華問阿文。

阿華是阿文的好朋友,他們每天都會外出午膳,畢竟兩個人都過著獨居生活,才沒有什麼帶飯盒的幸福。

然而今天的阿文思如泉湧,害怕靈感稍縱即逝…

「你食自己啦今日,我想寫埋呢段先!」阿文起勁地說。

「唉啲大作家真係麻鳩煩。」阿華說。

阿文沒理會阿華,只是繼續埋頭苦幹。

當公司的人都七七八八地後出後,只剩下帶飯派留守,阿文決定拿著筆記本前往公司的休憩空間,那是一個露天的平台,他決定繼續在那裡寫作。

時間是二零一九年四月,春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縱,酷熱下基本上沒有人會選擇暴露在陽光之下午膳,但阿文享受這份空間感,值得他按捺著炎熱。

「咦,你寫緊咩呀?」身後傳來一把陌生的女聲,阿文緊張地回頭一看,是阿怡。

他沒想到會有人前來,更不想暴露自己的寫作習慣。

阿怡卻捧著自己的飯盒,用一面純真的笑容看著阿文。

萬劫不復的故事,由這個笑容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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